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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學(xué)生在家中受歡迎的程度和放假的時間長短成反比,假期越長越不值錢,期初云煙剛回來,仿佛賈元春省親一般高貴,久而久之就像賈瑞見鳳姐一樣不遭人待見了。云煙口味刁鉆,又被周肅正慣壞了舌頭,回家之后,總是百般嫌棄家中飯菜,時常點外賣,家里的陶媽就看不下去了。云中鵬夫妻二人早些年做生意,披星戴月,不辭辛勞,便請了個人給兩個女兒做飯,陶媽在云家一做就是十年,多年相處,感情十分深厚。陶媽一生節(jié)儉慣了,做飯少油少鹽,少滋少味,但云琴、云慧都是脾氣溫順的女孩子,縱然這飯菜不可口,卻聊勝于無,堅持了許多年;后來云家生意起來了,家境變得十分富庶,云慧她媽便在家做起了全職太太,但依然沒有辭退這陶媽,現(xiàn)在云琴又懷孕了,便過來這邊照顧云琴。然而,陶媽十分討厭云煙,打云煙第一天進這個家門,她就橫豎看云煙不順眼,覺得這是小三派來搶家產(chǎn)的,左右提防著,對云煙的臭脾氣十分不爽,并對云慧她媽對云煙的殷勤十分反感,覺得應(yīng)該來個下馬威,讓這小子知道他吃的是誰家的飯,花的是誰家的錢。今天早上,云煙起來晚了,陶媽將他們早上吃的東西端出來給云煙吃,云煙看都沒看一眼那些,就打電話叫了餐。陶媽在掃地,她起初并不相信打個電話就有人來送東西,結(jié)果必勝客真的送披薩來了,陶媽就一蹦三尺高,說云煙敗家,不懂得他爹的辛苦,白眼狼一只!說著說著,還說云煙帶著些不三不四的人回來,她本來指的是染著黃頭發(fā)的袁歆,但陳雄和周肅正不巧也在場,云煙氣得火不打一處來,當(dāng)場就發(fā)了飆:“你這老不死的趕緊滾!”陶媽來云家快二十年,何時聽過這樣的狠話,當(dāng)場就抹淚起來,云煙他大娘在一旁干著急,也不會勸架,好死不死云煙他爹今天在家,聽到吵鬧聲就過來了,聽到云煙出言不遜,十分生氣:“哪個教你這么說話的?你馬上給陶媽道歉!”云煙表情淡漠,仿若未聞。云父大怒,又吼了一聲:“不道歉就跟老子滾,哪來的滾哪去!”云煙卻笑了:“‘小婦生的大婦養(yǎng)’,她敢這么講,無非是你平常也這么說。還是說,你自己不好意思開口,所以要借她的口來說?”云中鵬一愣,云煙繼而說:“本來我也打算好了,這是最后一次回來。你說受不了婆婆的氣,我難道又能受你的氣?”云琴也出來了,和她mama一起站在一邊抹眼淚。云煙對一旁沉默的陳雄說:“去喊嘉嘉起床,我們走?!?/br>第二十三章(下)云煙并不動怒,也不和他父親爭辯,但這樣的情況卻讓云中鵬一臉慌張,忙向一旁的周肅正、陳雄投去了深深的一瞥。云中鵬年近五旬,五官面容并不顯老,但鬢角早已斑白,顯然是平日里思慮過重??粗粋€父親在兒子面前這樣尷尬可憐,身為人子無不生惻隱之心,但周、陳二人都并未如云父的愿來勸阻云煙。面對這無聲的懇求,陳雄一笑露出潔白的牙,向云煙的方向虛晃了一下手,說:“他是大佬,我們這些馬仔只能聽他吩咐?!?/br>云中鵬機械地轉(zhuǎn)了轉(zhuǎn)脖子,又復(fù)望向周肅正,這孩子成熟冷靜,是四個人中最有擔(dān)當(dāng)?shù)囊粋€。然而,周肅正卻平靜地說:“讓他自己決定?!闭f著,他向樓走去,對云煙說,“我去叫丁嘉?!?/br>聽了這話,云琴和她媽同時痛哭失聲,看著這兩個窩窩囊囊的女人和亂哄哄的家,云煙又沉默了片刻,悶悶地說:“就當(dāng)我十年前沒來過吧。”袁歆年紀(jì)小,睡眠也好,睡了很久才被丁嘉搖醒,他照了照鏡子,看了看自己的頭發(fā),突然說:“糟了,今天有班主任的課,我必須把頭發(fā)染回去,不然會被罵的!”丁嘉曾在云煙父母那邊的浴室里見過染發(fā)膏,兩家別墅陽臺處相連,丁嘉用小瓷湯勺舀了一滿勺給袁歆染了回來。丁嘉給袁歆圍上一塊大浴巾,打濕了頭發(fā),揉洗得十分干凈,又找到了一把齒很密的木質(zhì)梳子(或者說叫篦子)順著袁歆的發(fā)際線向后梳理,遇上袁歆頭頂?shù)男齼?,就向旁偏一偏。他做得小心翼翼,染膏一星也沒濺到袁歆的皮膚上。過了兩三個小時,丁嘉又給他沖洗了幾十遍,袁歆頭暈?zāi)垦?,覺得腦子也要進水了,喊夠了夠了不用沖了,但丁嘉覺得這種化學(xué)成分保留在頭上的越少越好,直到?jīng)_下的水變得清澈無色,才給袁歆擦干了那顆項上人頭。袁歆染發(fā)之后,就仿佛變成了另一個人。他皮膚蒼白,牙口不齊,頭發(fā)黑得仿佛吸飽了濃郁的碳素墨水,假如你手里有一支鋼筆,不管有墨沒墨,都會情不自禁想在他腦袋上蘸一蘸。這種黑異常顯眼,不管走到哪里,只要有他存在的空間里,所有人的視線都他頭頂聚焦。這樣一來顯得年齡更小,纖細文靜,貨真價實的初中生一枚,看得丁嘉心中都蒸騰起了一股身為大人的自覺。與云煙時常的自我迷失不同,丁嘉是常常將自己的現(xiàn)狀遺忘,年齡也好,程度也好,只有靠這種偶爾路過的人馬來作參照,丁嘉才會瞬間定位起自己人生的坐標(biāo)象限,覺得自己該干點與年齡、身份相符的事情。周肅正招呼了他要離開的事情后,丁嘉來的時候一身空空,沒有需要收拾的行李。他對袁歆說:“把你喊出來這么久,耽誤了你不少學(xué)習(xí)的寶貴時間,我送你回學(xué)校吧。”丁嘉口袋里的最后一百塊錢是他與人爭風(fēng)吃醋時殘留的理智,縱然為寢室長一擲千元,卻并非一個紅眼的賭徒。袁歆這小孩乖巧聽話嘴巴又甜,丁嘉十分喜歡他。在學(xué)校門口,丁嘉給袁歆買了四瓶一封的旺仔牛奶,剩下的錢買了點別的東西。袁歆一看那些,嚇得小臉更加慘白:“胖丁哥哥,不用了,真的不用了……”丁嘉手里拿著三本書,一本,一本化學(xué)的,還有一本數(shù)學(xué)的,見袁歆推辭,豪情萬千地說:“別和你丁嘉哥哥客氣啦,再窮不能窮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這些都是應(yīng)該的?!?/br>袁歆推脫不過,只好接下了這三本教輔,垂頭喪氣,一張小巴掌臉像一條綠色的苦瓜。他進教室的時候,被班主任逮了個正著,袁歆腿都軟了。班主任盯著那顆黑漆漆的人頭癡癡看了老半天,都忘了罵人,正要罵人,卻又看見了袁歆手中的書,只好將一肚子的話又咽了下去,說:“快進來吧。”袁歆進教室后,丁嘉給外婆打了個電話,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沒錢了。由于丁教授出手闊綽,奢靡浪費,時常愛買一些華而不實的東西,所以家中的財政大權(quán)理所當(dāng)然地落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