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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章確實有些禁不住這樣的冷,便覺得做些體力活發(fā)散一下反而好些。只是不用芷清叮嚀,他也不敢太逞強,上回不過淋了些雨,才對芷清說過沒事,半夜就燒得guntang,反而累得芷清連著守了他兩天。有人牽掛的感覺很溫暖,有所牽掛的感覺更多了份責任。如今的他,已不會再像當初那樣毫不猶豫地毅然決然。“哥哥,劉大媽說后日榆樹溝有大集,我們去趕個集吧!快過年了,去買點年貨,我還想買些藥材?!?/br>“好。等下我去找趙大哥借趟車?!?/br>第二天兩人一起把屋子收拾干凈了,李章出去借了車,第三天一早就趕車去了榆樹溝。榆樹溝的大集是方圓幾十里內最大的集市,平日里半月才有一次,連關外的人都會趕來,用手中的毛皮藥材換些關內的茶葉瓷器和絲綢細布,有時甚至是糧食和鐵器。今天是小年,也是今年最后一個集,四下里趕集的人將個場子擠得滿滿當當,吆喝叫賣聲更是此起彼伏。李章牽著芷清的手在集市上慢慢逛著,不時有人和他們打招呼,將手中新買的年貨往他們手里塞,兩人忙不迭地推拒,總要來回數趟才得放手,到底仍有些推不掉的,不知不覺已抱了個滿懷。這一下兩人也不好再閑逛了,趕去藥店買齊了藥材,再去扯了兩幅青布一幅花布,扎好包袱就準備回去。剛出店門,就見藥店老板引著個衣飾簡單整齊利落的青年正向這邊指點著,看見他們出來,連忙招呼道:“宋大夫,這位容少爺是專程過來找您的。您可有空?”芷清尚未有所反應,那個容少爺已搶前一步對著李章深深一揖,請求道:“家母病重,聽聞宋大夫仁心妙手,特來相請。望宋大夫能隨在下?lián)苋咭恍?!?/br>李章聞言笑著讓過一邊,將芷清推前一步道:“她才是宋大夫,您可認錯人了?!?/br>容少爺抬頭細看芷清,見她一副少年人的青澀模樣,有些不信,旁觀眾人已都笑了起來,七嘴八舌地告訴他這少年才是醫(yī)名赫赫的宋大夫,遂不好意思地重新對著芷清施了一禮。芷清從前日起就算計著要和李章好好地過個年,暗地里打定主意不再接出診,這時被容少爺這么一求,不禁猶豫起來。她細細問過癥狀,見與莫、談兩位老太太差不多,有心將現成的方子寫給容少爺,心里又不安穩(wěn),不禁輕咬櫻唇絞起了衣擺。她這個習慣性的動作,看在李章眼里自是見慣不怪,瞧在容少爺眼中卻是十分的怪異,當下將她從上到下細細一番打量,立時就發(fā)現了她女扮男裝的證據,一時驚訝莫名,轉而又去打量李章,便也發(fā)現了他面上是覆著人皮面具的。李章這邊正與芷清商量著,不曾注意到容少爺的異常,待到細問容府的位置時,容少爺已面色如常。芷清聽說容家莊離榆樹溝并不遠,想著晚間能夠趕回去,最多熬上一夜也能將新衣裳做好,便答應了下來。容府是容家莊的大戶,容家莊里的人卻多是婦孺,少見青壯,容府里更是軍營里的規(guī)矩,小廝仆役個個精神頭十足,看在李章眼里,恍惚有些侍衛(wèi)營的風范,不禁心里暗暗稱奇。容夫人不過五十上下,穿著家常的鴉青色滾著竹青萬字紋的棉袍,黛色裙裾,銀絲斑駁的發(fā)際勒著一條絳紫色的抹額,一張臉白里透著青,神色疲憊卻是不怒自威。容少爺容燮一路已與李章和芷清互相見過禮,這時引著他倆進了廳,略略介紹后,容夫人客氣地與芷清見禮,芷清規(guī)矩地以后輩之禮回禮后,近前請脈問病。李章安靜地坐在一邊,容燮有意試探,李章神色自若地一一應答,自言和芷清是表兄弟,因芷清母親臨終的托付,千里迢迢出來尋親,因不知那人具體居處,故而打算過完年再繼續(xù)尋找。容燮聞言很認真地說:“我家世代居于此地,人面多少熟悉些,不知二位想要尋找的人是誰,在下或可幫助一二。”李章拱手相謝,推辭道:“表弟要尋的人常年居于山林,性子孤僻,不愿與人多交,恐怕容少爺也幫不上什么。多謝容少爺好意,卻不必費心了?!?/br>容燮不再堅持,見芷清已寫好方子,起身過去接過,又細細問了些注意事項,才聽從母親吩咐出去安排午膳。席間容燮又泛泛地問了下兩人的身世,見他們都不欲多說的樣子,遂不再多問。只是看見李章好奇于家丁拿來給他檢驗的弓箭時,大方地送了李章一把。再說司馬逸,自從知道李章還活著后,整個人就如脫了層殼般,變得輕松疏朗起來,于朝政一事更加上心,經常會躬身細問至郡縣,在剛剛落幕的寧州侵地案的背景下,他的此舉令下屬官吏越發(fā)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吏部尚書沈堯臣進而提出設立官員考察機構,專職負責官員的政績考核,明訪為主暗查為輔,以制衡官員之間的營私舞弊和收買包庇。司馬逸原本就是因為寧州侵地案而對基層吏治有所警惕,見此建議頗為贊同,遂令沈堯臣細化章程,推舉人選,將此事落到實處,同時要求刑部和大理寺將與侵地案有關的貪墨、傷人案件專案處理,務求做到不偏不徇、量刑而判,在重判主犯的同時亦不要擴大株連,對數目微末僅為同污自保的官吏,以罰奉記過為主,給予他們改過從新的機會。但此過失需記入考核記錄,再有二犯則加倍重罰。相對于建平元年朝堂大換血時的寧錯勿縱,司馬逸此舉實在是溫和得出人意表,眾人私下猜測之余,同時感受到肅帝不同以往的態(tài)度和決心。那些立場不堅定慣隨大流的人很快就分出了兩類,一類有所覺悟,定下心來安于職守,另一類繼續(xù)察言觀色隨意立場,不久就在新一輪吏治考核下淘汰出局,時間一長,倒真使吏治清明了起來。司馬逸還趁此時機,要求刑部重修刑律,細化刑責,取消部分烈帝年間特別頒布的嚴刑峻法,要求刑部像吏部那般設立刑案督察機構,專門處理民告官案,允許苦主在特定的情況下可以直接向督察官投遞狀紙。這一項改制提出后,在朝堂引起了激烈的爭辯,直從年前爭到了年后。許多人不能接受,認為顛覆了官與民的根本,但同時也有支持者,以“民惟邦本,本固邦寧”為據,以理相駁。這場爭辯最終以支持者漸多而結束,雖然有不少半路轉向之人是揣摩圣意之后的轉變,但重修刑律終是因此而順利展開。而作為此次風波的始作俑者,司馬逸卻始終高坐于上,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