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她的人沒有得到進入趙宅的許可，只能留在門外。半夜雷聲太響，依稀聽到有打斗聲。因為假山石和地下室都炸沒了，趙家也說不出到底有沒有丟什么東西。之前曲直曾跟他們聯(lián)系，趙家當(dāng)時很干脆的拒絕了跟警方配合，現(xiàn)在也不好指責(zé)警方不作為——畢竟引賊入室的是自己家里的小輩。

曲直不能直接告訴他們有“特事科”的人也跟著摸進了趙家，否則后續(xù)麻煩太多，但他們畢竟給趙家造成了一定的損失，必要的賠償還是要的。曲直表示，趙家的事兒“特事科”也有責(zé)任，趙家可以統(tǒng)計一下?lián)p失，由“特事科”上報領(lǐng)導(dǎo)，酌情做出賠償。不過趙家財大氣粗慣了，對官方所謂的賠償并不是很在意，而且趙家的園子上了年頭，很多地方都有些破敗了，家里人一直在考慮重新裝修的問題，這一次倒是可以順理成章地進行了。

至于趙青，在知道她目前已經(jīng)陷入昏睡，而且很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之后，趙青的父母沉默了，而趙家的家長則隱晦地表達了不希望用儀器和醫(yī)學(xué)手段延續(xù)她生命的意愿。趙青以前在家里就不是一個得寵的孩子，現(xiàn)在又做出了勾結(jié)外人算計趙家傳家寶的事情，對老一輩的人來說，這幾乎就是一種背棄家族的行為了，是他們無論如何也不能原諒的。

對于曲直和他背后一直關(guān)注此事的榮辛來說，這是一個好的結(jié)局，但在離開趙宅的時候，曲直的心情仍然沉甸甸的。他覺得自己有些理解趙青了，那個孤獨的女孩子是帶著什么樣的心情接受了天青草的友誼和它詭異的身份，在這死氣沉沉的深宅大院里，在地球另一端遠離故鄉(xiāng)的人海沙漠里，兩個孤單的靈魂如何依偎著相互取暖。

而此刻，她們都死了，冷漠的家人們卻彼此交換著猜疑的視線，認為這個引狼入室的小輩分明是自己作死，絲毫不值得他們同情。

曲直一直認為自己鐵石心腸，但此時此刻，他回想起陣法中心那個沉睡的安靜的女孩子，心里竟有種莫名的難過。

曲直摸出煙盒給自己點了一支煙，深吸一口，拿出手機給榮辛打電話，“我已經(jīng)拿到了趙家放棄繼續(xù)治療的簽字。你的申請我會向上面打報告?！?/br>
榮辛的氣息微微有些急促，“謝謝?！?/br>
“不用謝，這沒什么可謝的。在報告批復(fù)下來的這段時間，你去說服小豹子吧，我猜他還完全不知道你的那些齷齪的心思?！?/br>
榮辛短促的笑了一下，似乎有些緊張。

曲直轉(zhuǎn)過身，看著身后的趙宅氣派的舊式的院墻，和轉(zhuǎn)角處挑起的飛檐，忽然覺得這樣也不錯。如果趙青還有意識，只怕她也不愿意再回到這個地方吧?？上У氖牵烨嗖菀凰?，趙青的魂魄也就散了。

“好好做一場法事，讓她安心投胎去吧。”曲直嘆了口氣，對著電話鄭重許諾，“告訴她，這案子‘特事科’會追查到底，會給她一個交代的?！?/br>
秦墨池接到榮辛的電話時，整個人都傻了。雖然之前榮辛跟他說過要給阿驪的魂魄找一個寄體，但他沒想到事情能這么快。

“我希望你能夠認真考慮，”榮辛在電話里懇切地說：“雖然我認識她很長時間，但你是她的親人，是她最重要的人，所以我希望能得到你的同意?！?/br>
秦墨池心亂如麻。如果能讓阿驪活過來當(dāng)然好，但前提條件是這樣做真的能夠成功，并且還不會有副作用。

“你還有時間考慮，”榮辛說：“我向‘特事科’提交了申請，曲直答應(yīng)我替我上報，通過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弊鳛橹毕涤H屬的趙家已經(jīng)放棄了對趙青的治療，如果榮辛的申請不能批準(zhǔn)，這具身體在離開陣法之后，很快就會死去。

“我要想想?！鼻啬夭蛔杂X地瞟了一眼工作室的方向，可惜清寧還有好幾天才能出來，它是阿驪的師兄，法術(shù)方面懂得也多，秦墨池迫切想要聽聽它的意見。

“好吧?！睒s辛暗暗嘆氣，但這樣的結(jié)果在他打電話之前就已經(jīng)預(yù)料到了，倒也沒有特別失望，“我希望你能認真考慮。”

“趙青呢？”秦墨池問他，“還在碼頭倉庫里？”

“是的。”榮辛說：“陣法目前還在正常運轉(zhuǎn)，她留在那里是最理想的?！币x開陣法，就只能通過醫(yī)療手段維持她的生命體征，而他們一旦這樣做了，趙家必然會知道。到時候只怕又要起紛爭。

“陣法還能堅持多久？”

榮辛遲疑了一下，“五天，或者七天。”

秦墨池停頓了一下，“這個陣法，你會嗎？”

榮辛瞬間領(lǐng)會了他的意思，“我不會，但是我能勉強加持一下，多維持幾天?！?/br>
秦墨池點點頭，也不再隱瞞自己的意思，“我?guī)煵€沒出關(guān)，我想聽聽它的意見?！?/br>
榮辛想到那只嘰嘰喳喳的鳥，頓時頭疼，“好吧。需要多久？”

“下周一吧?！?/br>
榮辛勉強點頭，“我盡力吧?！彼芟胝f等你那不靠譜的師伯拿主意，還不如自己做決定呢。但這對秦墨池來說畢竟是一件大事，需要聽聽長輩的意見也是可以理解的。榮辛這樣一想，又覺得多等幾天也不是不能忍受的了。

“還有最后一個問題，”秦墨池的聲音里透出不安，“這種……這種手術(shù)，或者說法術(shù)，怎么保證它的安全性？”

榮辛沉默片刻，緩緩說道：“不能保證，或許阿驪的魂魄會跟這具身體不契合，或許會有一些類似于排異的反應(yīng)……最糟糕的是，趙青身體里還有一些殘存意識，會本｜能的跟阿驪搶奪身體的控制權(quán)，互相吞噬?！?/br>
秦墨池的心揪緊了一下，“會有危險嗎？”

“我不能肯定。”榮辛嘆了口氣，“趙青跟天青草的魂魄已經(jīng)在一定程度上相互融合，殘存的意識里或許也留有一些精怪的力量……阿驪的妖力都已經(jīng)給了你，魂魄的力量很弱……”

秦墨池想起識海中那個沉睡的虛影，眼睛酸澀了一下，“我能把力量還回去嗎？”

這一次，榮辛沉默的時間更長，“我不確定。你可以試試，打坐的時候有意識的讓真元沖刷阿驪的魂魄。你們倆一脈而生，力量應(yīng)該也是彼此相融的。”

“好，我會試試?！鼻啬乇磺鍖幈浦鵁捇税ⅢP的妖力之后，就很少會掐著口訣打坐了。他一個接受正規(guī)學(xué)校教育的年輕人，人生觀世界觀早已成型，骨子里并沒有那種想要得道成仙，長生不老的追求。不過現(xiàn)在，他愿意為了法術(shù)的成功率去試試自己以前沒有用心做過的事。

榮辛很鄭重地說：“那就……拜托了。”

電話掛斷之后，秦墨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