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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食,但極其矛盾的是,辣食并不讓他排斥。甚至清淡口感嘗得久了,幾顆辣椒入口,總能讓他感到說不出得滿足。然而如此事實(shí),他斷然不會承認(rèn)了,回道:“不巧,我不偏愛辣食。”并非沒有見過他吃飯,曲琊不戳穿他的謊言,笑一笑喊一聲“小二”。堂里人忙得不可開交,小二一邊答應(yīng)著,卻分身乏術(shù),半天沒有過來,掌柜的偏著頭看一看這邊,親自上來笑著問道:“兩位要吃些什么?”蕭一雨還沒開口,只聽曲琊毫不客氣道:“全要辣的,不辣的不必上了,隨便做幾樣吧?!?/br>“好,兩位稍等,我去廚房講一聲。”掌柜轉(zhuǎn)身離去,蕭一雨抿緊唇死死看著曲琊,不覺把一口白牙咬緊。曲琊這個人,真的讓他感到不好對付。他越想越是氣惱,索性不再跟這人講話,微微側(cè)身對著洛吉祥,專心逗它。堂里的人手忙了些,廚房的動作卻十分之快,等了沒一會兒,幾道鮮辣佳肴便呈上桌來。最后一道菜由客棧掌柜親自送上,蕭一雨暗自瞥向他腰間,見那一方玉佩已被他佩戴在身上,上頭還新結(jié)了一條穗子,顏色有些不襯,卻十分醒目,心下感到相當(dāng)滿意。“多謝掌柜,可否討一些瓜子?”他仰頭笑道。掌柜頷首應(yīng)道:“正好有些新炒的瓜子,這就送一碟來。”“有勞了。”蕭一雨笑著撫弄洛吉祥。片刻后瓜子上桌,他不急著吃飯,慢條斯理地給洛吉祥剝好,才執(zhí)起筷子來,望著一桌紅彤彤的食物,面不改色地吃起來。“你不是不愛吃辣?”曲琊目的得逞,問得幾分得意。蕭一雨冷眼瞥他,故意把字咬重,不客氣回道:“我就是不愛,十分討厭?!?/br>曲琊擱下筷子哈哈大笑。一頓飯的光景,吃得蕭一雨一肚子火氣。直到上了馬車,還是面色沉沉的模樣,連往常那點(diǎn)坦然也不愿偽裝出來,不肯給這人好臉色看。曲琊卻不知為何不怒反喜,覺得蕭一雨在逐漸對著自己露出真性情。馬車?yán)^續(xù)行走,由之前的十幾輛,變成了現(xiàn)在的唯一一輛。曲琊提前跟一眾仆從交代清楚,讓他們提前一晚,向著西邊的方向繞路而行,圍著南城轉(zhuǎn)一大圈,再從別的路回苗疆。而自己,除了隨行車夫,只帶著蕭一雨,單獨(dú)按原路走,連阿谷也不再跟在身邊。蕭一雨知道,他這是為防有人前來尋找自己,故意使計謀迷惑對方。這么思考著,把手上的洛吉祥輕輕放到一旁的軟毯上,抬頭道:“讓人停車,我不舒服,要下去透氣?!?/br>曲琊掀開簾子,叫停了車夫,先一步跳下馬車,再伸手抱他下來。蕭一雨站到地上,掙開他的手臂,道:“你不要跟著我,這地方四處沒有人家,我身體也不怎么好,跑不掉的......況且洛吉祥還在車上?!?/br>這人挑一挑眉,順了他的意思。他松一口氣,獨(dú)自走遠(yuǎn)了一些。越近南城,群山逐漸變得多了起來,馬車正巧處在一處不算陡峻的坡上。雖不算陡峻,離了道路往林里頭行去,走了沒幾步依舊能見著一道約莫十幾丈深的山崖。蕭一雨靠近邊上,抬頭瞭望遠(yuǎn)山重重,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很久不曾心平氣和地看過京城之外的景色了。那墨染一般的色澤仿佛能滌蕩干凈胸腔里的郁氣,蕭一雨閉上雙眼,深吸了幾下。其實(shí)只是找了個借口下來一趟,以便能有機(jī)會動些手腳。只是沒想到,眼下他真的覺得愜意無比,當(dāng)真透了數(shù)口濁氣。不知不覺便站得久了些,久到連自己都覺得是不是該回去時,聽著身后不遠(yuǎn)處有人聲傳來道:“你打算站到什么時候去?”蕭一雨懶得同他呈口舌之快,打算跟他回去,轉(zhuǎn)過身來,足下稍稍打滑,身體失了平衡,差點(diǎn)向后跌下去。還來不及驚呼出聲,曲琊已上前兩步拉他到懷里,沉聲道:“小心!”蕭一雨懵了半晌,慢慢抬頭,望到他的面上,眸底一片茫然。——他剛才,聽到了曲琊胸膛里的急跳聲,就在這個人懷里時。這心跳他不陌生,和曾經(jīng)在洛筠秋那兒聽到的一樣,是洛筠秋擔(dān)憂關(guān)心他時,會出現(xiàn)的聲音。可是為什么,這個不顧他意愿掠他至此的人,也會有當(dāng)真擔(dān)心他的時候?“沒事?”曲琊問道。蕭一雨抿唇,搖了搖頭,收回眸光,轉(zhuǎn)身回馬車旁。曲琊跟上來,探手打算扶他上車,蕭一雨側(cè)身躲開,道:“你先上去,再拉我?!边@人沒覺得不妥,先行跳上馬車,俯身帶他上來。蕭一雨悄悄看一眼車夫,見他不甚在意這邊的情況,只專心看著前路。車簾闔攏之前,他尚在車外的手掌松開,一只銀簪落到路旁的草叢之間。車上的洛吉祥見他回來了,跳著腳往他跟前挪一挪。“舒服些了?”蕭一雨將手掌攤放在榻上,正看著洛吉祥跳上來,聽曲琊這么問,頭也不抬回道:“沒有。”曲琊覺得有意思,明知道他是帶著脾氣故意這樣說,卻也甘愿入他的套,順著話疑問著“哦”一聲,又問:“那你要怎樣才舒服?”“不趕路能舒服些。”蕭一雨抬眼,眸底笑容含了幾分戲弄之下的不屑。目光與這人相遇,越瞧越覺得多出了些不明的東西在他眼睛里頭,又不知為何想起方才耳邊的胸膛驟跳,蕭一雨抿唇挪眼,重新看著洛吉祥。曲琊輕輕笑了笑,沒再回他的話,往車邊挪一些,撩開簾子同車夫講幾句苗文。也不知是不是故意說他聽不懂的話,蕭一雨不知曉他打著什么主意,也懶得再多加置喙,只當(dāng)他是空氣一般,安心逗弄鸚鵡。這一路上曲琊也不再吵他,蕭一雨陸陸續(xù)續(xù)又叫停了幾次馬車,直到夜幕來臨,荒野之處,不再能找著客棧,又同先前一樣,在馬車上湊合一夜。蕭一雨以為,剩下這一路便都會如此了,哪知到了第二天黃昏時分,馬車竟然自己停了下來。“走吧?!蹦侨肆瞄_車簾跳下去,對他伸出手來。蕭一雨望著他手掌,并不想回應(yīng),可手中捧著洛吉祥,擔(dān)心連它也摔著,不得不將另一只手遞過去,由他扶著跳到地面上。待落了地,才仔細(xì)看這周圍。——阡陌農(nóng)田,庭院錯落,竟是一座小小的村莊。“做什么?”蕭一雨問。曲琊答他:“換道進(jìn)南城實(shí)在是沒有必要,但這一路上又找不著客棧,所以在這個小村里稍作停留。你如果愿意,今夜就在這兒找一家人借宿吧?!?/br>蕭一雨頗覺意外,沒想到這曲琊會一反常態(tài),主動為他計較起過夜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