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這么濃的妝顯得太隆重，也顯得太過刻意，要是他看到了又會怎么想自己？明明當初提出分手的是她，難道現(xiàn)在還想上趕著找他復合不成？

    醒醒吧程挽，你跟他已經(jīng)沒有可能了。

    你們之間已經(jīng)再也沒有可能了。

    這么想著，她手下拍打得更用力了些，揉得臉有些紅，水龍頭的水嘩嘩地流淌著，因為過于用力，部分水濺到了衣襟上，白色的毛衣上是一片水漬。

    皮rou連著濕掉的衣服，在寒冷的冬日，泛著冷意，讓她生生打了個冷顫，整個人瞬間就清醒過來。

    很好，這樣就不會再做夢了。

    最后，程挽還是草.草.畫了個淡妝出門。

    反反復復折騰了許久，最后來到老宅的時候客廳已是坐滿了人，傅家的大部分小輩和長輩均已到場，場面一時非常熱鬧。

    自己竟在這么重要的日子里遲到，想到剛才的反復折騰，程挽有些懊惱，正猶豫間，一抹熟悉的身影就猝不及防地映入了眼簾。

    程挽當場如遭雷擊，頓時愣在原地，怔怔地站在門外，一時徘徊不定。

    最后還是傅老太太眼尖，一眼就瞧見了站在門外的程挽，她招了招手，忙道：“小挽，還愣在那里干嘛，快進來啊！”

    程挽勉強笑了笑，依言走了進去，她來到傅老太太跟前，揚著笑道：“祝奶奶生日快樂！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好好，好孩子，快來奶奶這里坐下。餓了嗎？再等會兒我們就吃飯了。哦，對了，你見了你司遠哥哥沒有，他幾天前就回國了，唉，那天你怎么就那么巧有事不能去接機……你們兄妹倆有好多年沒見了吧，正好，奶奶把座位讓給你們，你們聚聚，聊聊天?！?/br>
    程挽點點頭，僵硬地笑著，乖巧地應了聲“好”，待傅老太太走后，她就刻意地假裝喝水，躲避著那人的目光。

    直到他淡淡的聲音響起——

    “好久不見?！?/br>
    話音剛落，程挽拿著杯子的手都顫了顫，差點把水灑了出來，她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平靜下來，可話語里頭的驚慌怎么也掩蓋不住。

    “好……好久不見?！?/br>
    寥寥數(shù)語，也讓她說得如牙牙學語的孩童般磕磕碰碰，話說出口的那瞬間，程挽自己都覺得丟人。

    六年過去了，她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一如既往的丟人。

    程挽不是沒想過再次相見的場面，也曾幻想過千百種見面時會發(fā)生的狀況，甚至是她要說的話，卻從來都不曾想過，那一刻真正到來之際，自己會如此刻這般頭腦一片空白，從前幻想過無數(shù)次的場面、那些要說的話頃刻間從腦海里消失。

    只有簡單的一句“好久不見”。

    說完后，彼此就相對無言，如同世間最熟悉的陌生人，明明想靠近，卻死死壓抑著自己，不讓自己靠近。

    氣氛頓時有些壓抑，周圍的空氣就像凝滯了一樣，程挽的胸口悶悶的，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一樣，難受得緊。

    她沒辦法繼續(xù)在這里呆下去了，于是，她隨便找了個理由走開，去到傅老太太的位置與她攀談起來，如同往常一樣，沒說幾句，就逗得傅老太太開懷大笑。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從她走后，她的身后一直有道灼熱的視線追隨著她，如影隨形。

    她只好僵硬地笑著，硬生生地忽略掉這種如芒在背的感覺。

    ☆、別扭

    菜肴陸續(xù)上桌。

    傅家的小輩以及部分長輩均在席間，一大家子人團團圍坐在圓桌上，倒還顯得其樂融融。

    傅老太太見狀，笑了笑，略感遺憾地道：“可惜啊，老三他們夫婦倆今年沒回來，不然呀，今天咱們家就齊人了。唉，整天就知道工作工作，也不回家看看……”

    老大傅展博笑了笑，打著圓場道：“媽您又不是不知道，展宏他們夫婦倆經(jīng)營的是大集團，集團里事務繁多，他們平時都忙得抽不開身。這次您生日他們也是抽不出時間，其實他們也是想您的，這不，一大早地就差人帶了這么多東西回來，而且每樣都是您喜歡的?！?/br>
    聞言，傅司遠點點頭，接著道：“是的奶奶，這次是因為集團有點突發(fā)狀況，需要處理，所以爸爸mama一時趕不回來，您別生氣?！?/br>
    傅老太太搖了搖頭，笑著道：“好好好，我也不是這么不講理的人，要是真的忙的話也不用非得他們趕回來，反正也不算什么大事……”

    說著說著，她突然話鋒一轉，矛頭頓時指向了傅司遠和程挽，道：“不過啊，司遠你是怎么回事兒啊，今年都24歲，虛歲都25歲快26歲了吧，怎么這么久了還不找個女朋友?。窟€有你啊小挽，你怎么也不處個對象？在大學的時候人家都抓緊時間找對象了，就你倆還單著！讀書的時候奶奶還當你們是想專注學習，不想分心，可是現(xiàn)在都畢業(yè)了，怎么還是一個人??？你看看你們的堂哥堂姐們，要么在談戀愛要么已經(jīng)結婚，再大點的就連孩子都有了，就你們兩個讓奶奶這么不省心！”

    程挽表示很無辜，躺著也能中槍。

    她不自在地咳嗽了聲，下意識地望向坐在一旁的傅司遠，只見那人正悠悠地喝著清茶，表情淡定，對老人的絮絮念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

    程挽不由感嘆，傅面癱功力不減當年啊。

    她正想對傅老太太說些什么，企圖蒙混過關的時候，那人卻突然開了口，聲音淡淡的，道：“奶奶，您就別瞎cao心了，程挽已經(jīng)有男朋友了。”

    納尼？男朋友？！什么時候的事情？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程挽皺了皺眉，看向傅司遠的目光有些不解，可那人依舊在跟傅老太太一本正經(jīng)地胡說八道，連余光都沒有分給她。

    “哎喲，小挽你有男朋友了啊？這是好事啊，怎么都不跟奶奶說呢！”

    程挽本想否認，可當她看到傅老太太滿臉的期待之色時，卻又猶豫了，無聲地在心里嘆了口氣，到底還是不忍心讓這個慈祥的老太太失望。

    于是，她假裝羞澀地低下頭，對傅司遠的說法既沒有表示贊同也沒有明確否認。

    然后，她身旁那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黑了臉色。

    程挽：“……”

    經(jīng)過剛才的小插曲之后，小輩們紛紛拿出精心準備的生日禮物，雖然傅老太太聲明這次晚宴不要鋪張，但小輩們還是在別的方面花了很多心思。很快地，飯桌上的氣氛再次熱絡起來，眾人相處得很是融洽，要是忽略掉某人在宴會上從頭到尾黑得像包公一樣的臉色的話，那就更完美了。

    晚宴結束之后，傭人們紛紛過來收拾東西。

    傅司遠與眾人打了聲招呼，便離開了座位，徑直一人到外面散步。

    程挽見狀，猶豫片刻，也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