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韓太醫(yī)無法敲出來狀況，文以寧又經常暈倒，如意生氣——只怕只有這一種可能。

回頭看了看如意，衛(wèi)奉國走過去好言好語地問道，“如意公公，能否借一步說話？”

如意看了衛(wèi)奉國一眼，又瞥了瞥韓太醫(yī)，站起身來狠狠地拽著衛(wèi)奉國往外面走，“我有東西要給你，你自己看——若不是因為你、你……我家主子怎么會成了這樣！”

沒由來被如意怪了這么一遭，衛(wèi)奉國奇怪，接過了如意遞過來的半個燒焦的細竹筒——一看便知道該是系在信鴿腿上的東西，只不過被燒了一半，里面的紙卷更顯得脆，衛(wèi)奉國小心翼翼地抖落出來，才展開來看第一個字便是一個“晉”字。

隱約猜出這信和晉王有關，文字筆墨出自文以寧之手，衛(wèi)奉國看了兩行字，眼眶一熱、咬了咬牙，沖著如意點點頭道：

“這事怪我?！?/br>
“當然怪你！”如意尖叫起來，“也不知是什么魔星入眼，我家主子怎么會就為了你冒這么大的風險，真是、真是……”

如意連連說了兩個真是，看著衛(wèi)奉國那樣子卻又開不了口了，狠狠地瞪了衛(wèi)奉國一眼，轉頭離開了大殿，“我出去找平安，他仿佛對主子有話說?！?/br>
衛(wèi)奉國攥緊了那個小竹筒，來到了文以寧的床榻前面，給韓太醫(yī)大致說明了如意的囑托，韓太醫(yī)感慨：

“苗疆用蠱之術竟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倒是我久居宮中孤陋寡聞了?！?/br>
衛(wèi)奉國可不管韓太醫(yī)自己叨念了什么，默默不語地來到了文以寧的身邊，看著文以寧一動不動昏迷的樣子，滿心都是擔憂。捉住文以寧的手，用指腹磨蹭著他的手背，低頭下去想要祈求大戎國的神祗保佑，卻感覺文以寧的手指動了動。

衛(wèi)奉國抬眼，正好文以寧睜開眼睛，一臉的迷茫，有些迷糊的神情，倒是放下了一切的戒心。

“為什么？”衛(wèi)奉國劈頭便問，將手中的竹筒遞給文以寧，又復追問一遭，“為什么？！”

文以寧本來還很迷糊，在看見了那個竹筒之后眼神一瞬間變得很清明，將竹筒拿在周中摸索了一會兒，抬頭看著衛(wèi)奉國：

“十年了，我也倦了。曾經我一心想著的是報復，如今我有一個想要珍惜的人?！?/br>
“這個理由，夠不夠？”

這話文以寧說得稀松平常，可是衛(wèi)奉國聽在耳中卻是神色巨變——可是還沒有等他從震驚、喜悅、心疼等等萬般心思中緩過神來，文以寧卻從被中伸出了另一只手覆蓋在他的手背上，現在兩人成了交手相握的姿勢。

文以寧開了口，“數十年前，凌與樞向我提親，我曾經想過逃婚——”

衛(wèi)奉國挑眉，看著文以寧。

“被父親軟禁在家中，我曾經想過數十種方法逃出來，可是父親斬斷任何人和我的聯系，甚至最為嚴重時，我的飲食起居都由他親自照料，我好不容易得了機會能給師傅送了信出去，師傅也說會在大婚之前趕來——帶我離開朝堂。”

文以寧一氣說了這許多，卻忽然自嘲地一笑：

“可嘆師傅是世外高人，一早看出來我命中的劫難，可我看不透朝堂上的功名利祿，沒有和他早早離開，才有了日后男后、男妻這么一段?！?/br>
“你師傅……”衛(wèi)奉國欲言又止，終歸沒有問，只聽著文以寧說。

“有了師傅承諾，我便耐心等待，父親見我不再胡鬧、便也漸漸放松了對我的看守。后來我才知道——一方面凌與樞要娶我，另一方面，朝堂上張家和我文家的斗爭已是你死我活。父親自顧不暇，自然沒空拘著我……”

“是，文太傅手段凌厲，那時和張家有牽連的人，被滿門抄斬的極多。太傅也因此得了‘狠辣’之名。”

文以寧搖搖頭，苦笑道，“誰知其中沒有一二無辜受牽連之人呢？父親殺一儆百，又寧可錯殺一萬不可放過一個，只怕也是一筆糊涂賬?！?/br>
“可惜，大婚當日師傅因為旁的事情耽誤了，我在家中枯坐了一天一夜，終歸沒有等到他老人家來，”文以寧皺眉想了想，又復苦笑，“最終我還是沒有能夠逃過這等命運，于是心生恨意，這才有了后面與晉王謀的事?！?/br>
文以寧說完，這才打開了燒了一半的紙卷，“我對晉王說，我想要放棄，并不全是因為你衛(wèi)奉國——從陳輝來到京城、或者說舒窈死的時候，我就在想著這件事了。”

衛(wèi)奉國咬了咬牙，沒說什么：文以寧想要放棄，他知道晉王那么多的事情，怎么可以全身而退，如意的擔心只怕正是晉王所求，晉王妃已經對文以寧用蠱，只怕是不能讓文以寧輕易離開。

眼下只能期盼著如意和韓太醫(yī)能夠尋找什么解除蠱毒的法子來，若不然，衛(wèi)奉國只能想辦法先一步鏟除晉王和晉王妃了。

“對了，”衛(wèi)奉國深吸一口氣，“我有事情想問你?！?/br>
“你說?！?/br>
“您的師傅是……”衛(wèi)奉國問出口，又復解釋，“我并非突然好奇，只是想到您這幾日的突然昏倒，又想到了一些旁的事，所以想要向您求證?！?/br>
“我的師傅？”

文以寧略一沉吟，正想要作答，大殿的們卻被推開，小如意拉著平安進來，也不管衛(wèi)奉國和文以寧的臉色，開口說道：

“主子，平安有話對你說。”

文以寧這才見到了平安，多日不見平安臉上的神情更加凝重，這會兒被如意拉著過來，整個人身上都像是結了霜似得，拍了拍衛(wèi)奉國的手，文以寧轉過身來看著平安：

“什么話，平安你直說吧？”

“我這些日子在河山閣，查到了不少事情，主子讓我查的彰明朝的記檔——我已經查明白了：先帝桓帝乃是彰明二年生人，而寧王爺顧詩心、也便是原來的二皇子凌與樞是彰明三年冬日出生?！?/br>
“有甚不妥嗎？”文以寧皺眉，兩人又并非是同年。

如意吸了一口氣，心想自己家主子在這方面怎么單純得驚人，又可憐文以寧一輩子都和男人糾纏在一起、甚至最后還和太監(jiān)在一起，如何明白女子軀體、和女子有孕。

“主子，尋常女子生產之后，往往修養(yǎng)一年才可成第二胎呢?！?/br>
“……”文以寧沉默，臉上一赧，“那、這么明顯的錯漏，旁、旁人也不知嗎？”

☆、第四十八章

若是知道二皇子凌與權并非彰顯皇后與和帝的親子，那么無論他的生母是誰——當初那一場太子之爭，現在看起來都是無稽之談。

而文以寧這么數十年來和寧王的爭斗，也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