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錯，怕是當(dāng)事人也說不清了。楚棠好奇，楚老太太是否后悔過。楚妙珠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塊rou，是楚家榮耀重要？還是她的血rou更重要？

    當(dāng)然了，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再無回旋的可能，后悔也是枉然。

    楚老太太睜開眼，那昏黃中布著血絲的眸色狂喜幾息之后就只剩下哀鳴，她突然有了力氣：“我兒啊，別怪母親，母親也是沒有法子，母親是當(dāng)真想你啊，我兒……讓母親抱抱可好？”她瘦癟的雙手伸了過來。

    話音未落，楚蓮就看向了楚棠，明眼人也知道楚老太太將楚棠當(dāng)作楚妙珠了，聽了這話，二人都覺得當(dāng)年發(fā)生了什么事。喬嬤嬤這時走了過來：“老祖宗，棠姐兒來給您喂藥了呢。”她加重了嗓音。

    楚老太太眼底那一絲絲的欣喜不見了，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只是慈祥的笑：“還是棠姐兒知道孝敬我這個老婆子。”

    在一旁的楚蓮無聲的垂下了頭，似乎她無論做什么，楚家人都看不到……都看不到……

    這些日子，同樣在太庵堂守著的楚嬌亦是心中不平。

    楚棠坐在榻邊，一把小嗓子甜甜道：“祖母，您真是睡糊涂了，明明是我大堂姐最孝敬呢，您這一躺下，大堂姐半個月連個安穩(wěn)覺也沒睡上呢。祖母您可別把功勞都往棠兒身上加，棠兒可沒您想的那么好，您要是再不好起來，棠兒又要出去闖禍去了，保準(zhǔn)鬧得滿京城皆知，到時候就連隔壁的王老太太也會笑話您沒把棠兒教好呢?！?/br>
    楚老太太被她這副蠻橫的小樣子逗笑了，她怎不知楚棠的用意呢。這廂便緩緩起身，準(zhǔn)備用藥。

    眾人見勢，心中唏噓：到底還是楚棠說話管用，一句話就能說的老太太把藥給喝藥了。誰才是老太太心頭最寵的人，一目了然。

    老太太躺在鵝黃色纏枝紋的滾金邊大引枕上，眸光微忽，便知屋子都有那些人，大房的吳氏來過祖宅幾趟，也只是送了補品過來就走了，楚大爺和楚二爺更是面子上走了個過場，真正在身邊伺候的也只有楚蓮，楚棠幾人，想她一輩子的算計皆是為了楚家門庭，人活到這把歲數(shù)，終于看透了什么。

    她道：“棠姐兒說的沒錯，你大堂姐這次是吃了苦的，我老婆子眼睛沒瞎，該賞的還是要賞?！?/br>
    楚蓮忙道：“祖母您這話千萬別再說了，我與棠兒meimei都盼著您早些好呢?！彼戳艘谎鄢?，心緒莫名，她嫉恨過楚棠，羨慕過她嫡出的身份，不過楚棠的心性卻是她所不能及的。她同時也是喜歡這個堂妹的。矛盾且復(fù)雜。

    此時，楚老太太從頭到尾都沒有關(guān)注過一眼的楚嬌更是恨透了楚棠。不過，她也只能干恨著。

    陪著楚老太太說了一會話，外面有人急匆匆走過來，來人正是童mama，“小姐，不好了，少爺在族學(xué)里跟人打架，把張家公子的頭給磕破了?！蓖痬ama人心不惡，半百年歲的人了，卻始終沒有一點眼色，也難怪當(dāng)初沈氏會被人欺。

    楚棠小臉一冷：“童mama，有話出去說，我這就過來，你沒看到祖母正歇著么！”

    童mama登時面色赧然，楚老太太揮了揮手，表示無礙：“棠姐兒，你父親眼下還在衙門里，湛哥兒的事，你莫急，讓管事走一趟便是了，林家與我楚家私交甚篤，有林家在中間牽線，凡事都好商議?！背咸囊馑伎隙ㄊ呛徒?。

    楚湛的事于楚棠而言，就是天大的事，她面上不顯，道：“嗯，祖母也別急，棠兒先去問個清楚，您好生歇著，到了中午大堂姐給您喂藥，您就得喝下去，不然棠兒回來準(zhǔn)跟您生氣！”

    楚老太太怒視了她一眼：“你這丫頭，越發(fā)不像話！”

    雖是教訓(xùn)的話，旁人卻只聽出了寵溺。要是換做旁人這樣說話，老太太早就變了臉，可這話是出自楚棠之口，老太太還覺得歡喜。

    楚棠與楚蓮說了幾句，便隨著童mama一同出了屋子，站在屋廊下便問：“到底怎么回事？”她腳步輕快，邊走邊問。身上金邊琵琶襟外襖裹的小身板窈窕婀娜，背影纖細修長。從背影看上去，她還太稚嫩了，還擔(dān)不起肩頭的擔(dān)子。

    童mama一知半解：“這個……這個老奴也不知道啊，老奴也是方才聽回來稟報的書童說的?！?/br>
    楚棠大概知道從童mama嘴里問不出什么，又道：“湛哥兒現(xiàn)在人呢？是不是還在書院里？”

    童mama點頭如搗蒜，一旦出了點事，就連楚棠的這份鎮(zhèn)定都不及。

    剛到垂花門，守門的小廝圍著一人走了過來，他穿著單薄的淡青竹葉紋額直裰，在這個時令著實不搭配，楚云慕長高了不少，卻是更消瘦了，背上正背著楚湛大步走來。

    楚棠忙小跑了過去：“二哥哥，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先是看了一眼楚湛，見他臉上有一道紅痕，眼眶微紅，像是強忍著不哭出來的架勢，其他地方卻似乎沒有傷著，這才舒了一口氣。

    楚云慕?jīng)]有答話，只道：“三弟傷了腳踝，先找大夫看了再說?！?/br>
    傷了腳？

    楚棠胸口猛然抽動了一下，想起了楚湛上輩子不良于行的樣子，幾乎是頃刻間便吩咐道：“還站著干什么，快去請大夫！”她對小廝喝到，氣勢頗為嫡女之風(fēng)。

    楚云慕微滯，卻是沒有回頭，背著楚湛疾步往后院而去。

    小竹軒是楚湛所居的院子，他自周歲開始便獨居一院，楚云慕將人放在榻上，楚湛還是一聲不吭，倔強又執(zhí)拗，楚棠知道他的性子，交代了丫鬟好生伺候著，才拉著楚云慕出來，問：“二哥哥，今日發(fā)生了什么事？好端端的怎會與旁人打起來？”

    楚云慕明明穿的很是單薄，消瘦如竹，可額頭卻溢出了細汗，楚棠這才發(fā)現(xiàn)他臂膀處的異樣：“二哥哥，你可是受傷了？”

    小手剛伸過去，楚云慕當(dāng)即避開，“我無礙，今日的事也不能全怪三弟。”他似有難言之隱。

    楚棠哪里肯放過：“二哥哥，你跟我說清楚，不然我只能走一探書院，親自去查探?！?/br>
    女孩兒堅定無比，是他見過的為數(shù)不多的女子當(dāng)中，最為特殊的一個。

    楚云慕不知為何，只長個頭不長身子，這才過去多久，站在楚棠面前，只能低著頭看著她了，“張家的公子說了不該說的話，三弟也是一忍再忍，今日若非張家公子擋了三弟的路，還出言不遜，三弟不會先動手，砸破了對方的腦袋?！?/br>
    所以說，這件事真是楚湛先動手，那就不好辦了。

    楚棠又問：“二哥哥知不知道是哪個張家？”如果無權(quán)無勢，尚且還可掩蓋過去，要是觸怒了夫子，不愿再收楚湛為學(xué)生，可就不妥了。

    楚云慕入京不久，按理說他應(yīng)該不知道京城世家中的公子哥們，他卻是出乎了楚棠的預(yù)料，一口就說了出來，“是詹士府府丞張大人的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