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夠多的?！?/br>
    謝嵐其實并不算認(rèn)識她，只是從陳默那里聽說過幾次這位傳奇?；ā?/br>
    她真摯地說：“謝謝你?！?/br>
    “別謝我，下次等陳舵主回來，讓他請我們出去玩?！?/br>
    不等她回應(yīng)，夏冰裊裊地走向校門口停放的一輛車，“我先走啦，回見?！?/br>
    陳默考完不久就回了美國。

    謝嵐想，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得到自己考取重點班的消息。

    當(dāng)天晚上，章愛萍接到一個電話。

    是初中部校長打來的，說有個企業(yè)為了表彰鼓勵優(yōu)秀貧寒學(xué)子，特別為他們設(shè)立了專項獎學(xué)金。謝嵐?jié)M足他們的所有條件，又是這屆的狀元，因此屆時會有電視臺來拍攝這個頒獎過程，并且將對學(xué)生和家長進行采訪。

    章愛萍忐忑，她文化程度不高，上電視說錯了話怎么辦？

    校長說，就是可能讓她談一下教育方式，有什么說什么，不用擔(dān)心得太多。

    電視臺來的那天，章愛萍仔仔細(xì)細(xì)化了個妝，換上一身自以為得體的衣裳——

    好久沒穿的短袖襯衫，配上之前街角服裝店老板娘向她極力推薦的包臀裙，最后還不知道從哪兒翻出一條彩色絲巾。

    “嵐嵐，看看媽，像不像那個什么……都市白領(lǐng)？”

    謝嵐則按照電視臺要求穿上那套藍白校服。

    一大早，電視臺的人先到了。

    他們建議先拍攝幾個鏡頭。

    第一條，謝狀元在小賣部昏暗的光線里寫作業(yè)。

    謝嵐照著做了。

    接著拍謝嵐與母親相依為命生活的畫面。

    記者問章愛萍：“謝嵐學(xué)習(xí)之余，平時還會在家里幫您做一些家務(wù)吧？”

    章愛萍：“嗯……有時候我一個人忙不過來，她就會幫忙看下店，或者偶爾做飯洗衣服，她都會的。不過小孩子學(xué)習(xí)緊張，一般也不要她做……”

    記者中斷她的廢話，面對鏡頭說：“單親家庭的孩子生活著實不易，謝嵐父親早逝，多年來家中由她的母親章女士苦苦經(jīng)營一個小賣部艱難為繼?？墒侵x嵐并沒有哀怨命運的不公，也沒有被生活的困境所打倒……”

    勵志主角聽得一身雞皮疙瘩。

    他們提議，要么再拍個洗衣做飯的鏡頭吧。

    章愛萍端直著身體說好。

    攝像師想往小店的后間走，卻被攔下來。

    “我們都在外面洗的，里面太窄，不方便?！闭聬燮家麄?nèi)サ觊T口，靠近小巷的邊上有個水泥砌的池子。

    地上菜葉污水滿地。

    章愛萍清晨打掃衛(wèi)生的時候漏了這里。

    “我們衣服都洗好了?！敝x嵐說。

    記者：“沒關(guān)系，隨便拿一件出來，做做樣子就行。”

    章愛萍去房間里找了一件干凈衣服，和一個紅色塑料盆。

    “洗的時候擦下汗?！庇腥酥更c謝嵐。

    謝嵐：“我沒流汗?！?/br>
    “擦一下，做做樣子。”

    謝嵐不情愿地配合他們拍完這個傻到?jīng)]朋友的鏡頭。

    記者又提出要拍她做飯。

    這次謝嵐有點捱不住火氣了，“廚房很小，我們都進去站不下。”

    “那我們讓攝像師傅進去拍一下環(huán)境?！?/br>
    “不拍了?！敝x嵐面色微沉，拿出說一不二的氣勢，“你不是要采訪學(xué)習(xí)心得么？”

    “那個得等捐助人來了再說。”

    捐助人？不是獎學(xué)金嗎？

    光線太強，謝嵐低下頭，陰影覆蓋著她半張臉。

    她覺得自己的生活不應(yīng)該被這么一瓣一瓣剖開，赤|裸|裸地展現(xiàn)在別人面前。艱辛與否，冷暖自知，又何需他人憐憫？

    謝嵐不讓他們進去，電視臺的人不好對一個小姑娘用強，只能在門口苦苦相勸。

    雙方僵持不下時，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他叼著根煙，“干什么呢？”

    章愛萍向他靠了靠，“電視臺的，來采訪嵐嵐?！?/br>
    謝嵐仍然如臨大敵狀。

    “小孩子不樂意就隨便拍幾下算了，別搞得這么麻煩?！蓖艉茠咭暳艘蝗?，“嵐嵐不容易，大熱天的，我看你們也挺辛苦的，不如中午我來請頓飯？銀河，胡老板開的。”說著摸了一下自己臉上的刀疤，斜飛入鬢，一截濃眉在疤口戛然而止。

    他這半年跟胡志揚混得不錯，在女人街上算是半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了。這一開口，氣場不小，尤其小臂上張牙舞爪的青龍紋身，唬得那些電視臺的人面面相覷。

    道上的哥們？

    “那……溫總還沒來，我們?nèi)ゲ稍L下周邊的群眾吧?！?/br>
    不知誰提了一句，大家紛紛點頭稱好。

    這時隔壁發(fā)廊的門被推開，走出一位穿著蕾絲吊帶裙的女人。她看上去剛剛睡醒，眼睛都沒大睜開，遠(yuǎn)遠(yuǎn)地朝馬路邊拋了個垃圾袋。她正要再伸個懶腰，突然發(fā)現(xiàn)了人群和攝像機，眉間一擠，要縮回去——

    “哎，你等一等?！庇浾咦飞侠俳z小姐。

    攝像師傅扛著器材一起跟著跑。

    ……

    汪浩掐滅了煙，“采訪不就問幾句話么，拍那么多有的沒的干什么？拍電視劇??？”

    “你先回去吧，別管了。”章愛萍朝攝像機那邊擠眉弄眼。

    汪浩體會了下，點點頭。

    自己這副尊容出現(xiàn)在電視里好像是不大合適。

    “那有事找我?！?/br>
    他前腳剛走，后腳又來了個熟人。

    注定是熱鬧的一天。

    “謝嵐！”

    “蔡老師?！敝x嵐淡淡問好。

    蔡超英環(huán)顧一圈，“他們這么早就來了？不是說十點開始么？”

    章愛萍解釋：“他們說要先拍一點什么生活鏡頭?！?/br>
    “胡來！”蔡超英叱道。

    “我真不知道校長這個安排，一般來講，這種活動都是去學(xué)校做的，誰吃飽了撐的跑到學(xué)生家里去搞這些？”她火冒三丈，“校長呢？”

    電視臺的人正在布置場地。

    謝嵐轉(zhuǎn)頭掃了眼嘉賓席上的名帖，“好像還沒來?！?/br>
    “真是胡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