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呢，好像是想吃鵝rou了吧?！比f金枝隨意地回答道。

    “什么，她是盯上咱們家的大鵝二鵝了？”

    凌國棟驚訝地說道，老宅子里就養(yǎng)了雞鴨，可沒養(yǎng)鵝，實際上整個村子里養(yǎng)鵝的人本來就不多，因為鵝的食量大，比其他小牲畜都會吃，不如養(yǎng)雞鴨來的劃算，凌國棟家的那兩頭呆頭鵝都已經(jīng)養(yǎng)了快兩年了，幾乎是當看家鵝養(yǎng)的，自家人都舍不得吃呢，她那個妹子好意思開口要吃他們家的鵝。

    萬金枝也沒想到自己話里的歧義讓丈夫想到別的地方去了，撓了撓頭又不知道該怎么解釋，管他呢，反正都是天鵝，就讓小夫郎誤會去吧。

    *****

    “有貴叔，那件事還真是麻煩你了?！比f金枝拎著一個竹筐到了老隊長汪有貴的家里。

    “來就來唄，還拎那么多東西?！庇匈F嫂眼睛直往萬金枝拿來的那筐東西上頭瞟，只是沒有自家老頭開口發(fā)話，她就不好意思接。

    說實話，人家生產(chǎn)隊的大隊長一個個都富得流油，這年頭干啥事不需要大隊長開證明啊，養(yǎng)雞養(yǎng)鴨要證明，想進趟城要證明，偶爾得了什么忍不得的大病要證明，其他隊的大隊長都把著這一點，反正求他辦事總得給點好處，幾個雞蛋幾毛錢，這家產(chǎn)就厚實起來了，就他們家這個老憨牛，啥都不開口要，白白浪費他坐的這個位置。

    “那就是件小事，不過叔也不和你客氣了?！?/br>
    汪有貴看出了自家媳婦的小怨懟，不過這一次他還真沒開口讓她媳婦把東西退回去，實際上汪有貴也不是絕對清廉的，那些家里條件好的托他辦事給的辛苦費他也是收的，可這不要結(jié)合實際條件嗎，總不能村里那些孤兒寡母的想要養(yǎng)只雞養(yǎng)只鴨他還死扣著不給養(yǎng)，非逼著人家給好處，那是喪良心。

    反正汪有貴做事有自己的原則，這也是村里人都服他的緣故。

    “誒?！庇匈F嫂樂的牙花子都露出來了，不好意思的接過萬金枝遞過來的竹筐，嘴里還客氣了一句：“咱們兩家那都什么關(guān)系了，不過金枝啊，大妮兒到年紀了送去上學倒是不錯，二妮兒才六歲為啥那么趕得也送她上學，兩個閨女都上學去了，你家壯壯咋辦啊？”

    口號都宣傳男女平等，可是在村里人看來還是不一樣的，女人能干也就七八個工分，男人可有十一個，萬金枝這只特例不在討論的范圍內(nèi)，再說了潑出去的女兒嫁出去的水，尤其是嫁的遠的，幾年都不一定會來一趟，那就是給人家養(yǎng)的。

    照有貴嬸看啊，萬金枝好不容易才生出了一個兒子，還不得當眼珠子護著啊，兩個jiejie還念什么書，看好弟弟才是正經(jīng)事。

    “上次落水的事我和孩她爸都嚇到了，送兩個孩子去學校總是安全了些，至于壯壯，平日里可以托王嬸子照看，現(xiàn)在天也不那么熱了，直接帶去田邊讓國棟看著也是一樣的，再說了，壯壯現(xiàn)在也三歲了，一眨眼離六歲也不遠了，到時候姐弟一起上學，還有個伴?！?/br>
    萬金枝想也不想地說道，在她們那個朝代哥兒都是不能上學堂的，現(xiàn)在有那么好的機會，她得幫著兒子好好珍惜。

    “中，到時候你再來找你有貴叔，就別拎這些東西了，生分?！庇匈F嬸言不由衷地說道，這次萬金枝送禮就是為了感謝汪有貴幫著把還沒到年紀的小閨女塞進了鎮(zhèn)上的紅旗小學，等到凌壯六歲要念書，還得再來托一次關(guān)系，畢竟上頭有規(guī)定，孩子滿八歲才能念書呢。

    等把人送走了，有貴嬸迫不及待地揭開了竹筐上頭的布蓋子。

    “這金枝出手就是大氣，這rou分量可不小，起碼有五兩吧，還都是肥的，晚上能給孩子做一碗油梭子，正好家里的菜油也快見底了，豬rou炒菜香，真是缺什么來什么。”

    有貴嫂嘴里贊嘆，對萬金枝的好感更加深了幾分，旁人托她男人辦事可從來不會送這樣的禮物，還不是吃準了她老頭好說話。

    “這是毛巾吧，忒軟和了，我和老大媳婦去縣城的時候才百貨商店看到過，要五毛錢一條呢，這條上頭還有花兒，估計得更貴一些?！?/br>
    有貴嬸嘖嘖稱贊，拿著那帕子就不肯撒手，大孫子馬上就到找對象的年紀了，要是到時候聘禮上添這么條漂亮毛巾，那多長臉啊，即便心里也喜歡，她終究還是好好折疊起來，藏到了自己陪嫁的樟木箱子里。

    “老頭子，你說這金枝咋那么能?。俊彼睦镉行┖闷?，這萬金枝能干，一人頂好幾個壯勞力，可再厲害也就比那些男人多領(lǐng)幾個工分，看他們家的日子，卻比一般家里有好幾個壯勞力的人家過得寬裕，這就讓人有點想不通了。

    “人家日子過得好那是人家的本事，你就看吧，有凌有田兩口子后悔的呢?！?/br>
    汪有貴吧嗒吧嗒抽了兩口旱煙，眼神有些神秘。

    “就知道賣關(guān)子?！庇匈F嬸嘀咕了兩句，也沒管老頭子又抽旱煙的事，喜滋滋的將竹筐里剩下的東西拿去了灶房，這可是金貴的rou啊，她得藏好了不被那些嘴饞的偷吃嘍。

    *****

    日子一天天的過，村里風平浪靜的，不過在小學開學的前些日子，還是發(fā)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反正對村里人來說，沖擊還是蠻大的。

    “隊長，你說海老頭老兩口也平反了？”村里消息靈通地趁著干活的時候朝汪有貴打聽道。

    “嗯，當初他們被上繳的那些信件確認沒有通敵叛國的信息，又有人幫他們活動關(guān)系，自然就平反了?！苯粌赡赀@樣的事發(fā)生不少，光是塘石村就好幾例，汪有貴早就見怪不怪了。

    “那他們真不打算回去了？”

    平反的事這些年多了，村里人也不奇怪，他們奇怪的是聽說這兩位老教授都不打算回城了，而是選擇留在了紅旗小學里，當起了小學老師，據(jù)說一開學就要去上任了。

    這不是腦子有病嗎，聽說大學里的教授一個月工資有六七十呢，這還不算其他補貼，他們這破小學的老師一個月也就十五塊錢，因為是村小學，還沒有其他津貼，他們就想不明白了，這兩個老教授放著前途不要，死擰著要留下的原因。

    “人家覺得咱們生產(chǎn)隊的社員對他們好，沒像其他生產(chǎn)隊那樣迫害那些下放的知識分子，特地留下來報恩，你們覺得奇怪，那是你們思想覺悟不夠?！?/br>
    汪有貴心里也納悶呢，不過為了大隊長的尊嚴，這點納悶是絕對不能表現(xiàn)出來的，再說了人家顯然是真心想留下，連地基都和他申請好了，準備在萬金枝家附近的那塊空地上蓋房子，完全就是在村里扎根的意思了。

    本來戶口不是掛在村里的是不能申請宅基地的，不過那不是特事特辦嗎，而且房子建了，這地還是國家的，是村里的，和兩位老人是沒有關(guān)系的。

    “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