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傷，染濕了她的眼睫毛。

    “媽……”半晌后，她輕喚，聲音哽咽。

    “……嗯？”mama隔了好一會兒才轉(zhuǎn)頭過來，她拼命地微笑著，可是她的眼里，全是淚。

    一惠定定地望著她，過了好半天，她才吐出一句：“對不起……又讓你擔心了……”

    mama的眼淚，奪眶而出。

    她沖了過來，一把把一惠緊緊地摟進了懷里。

    “傻孩子……只要你沒事就好了，mama不要緊，mama只要你好好的、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健健康康的，mama怎么樣都沒關(guān)系……”

    mama的眼淚流進了一惠的后頸里，一惠抬起手，輕輕地撫摸著mama的后背，母子倆就這樣緊緊相擁著、久久地、沒有放開彼此。

    在門外看到這一幕的書言，露出了一臉欣慰的表情，而下一秒，他卻重重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書言被掛上了止痛針。

    盡管這是他一再抗拒的，但是醫(yī)生說：

    “過度的忍耐，也會大量地損耗你的體力，這對于你馬上要出國治療來說，是極為不利的?！?/br>
    書語也在一旁勸道：“醫(yī)生會控制好藥量的，你放心吧……”

    書言無奈，不過，對于出國治療的事，他后來，卻對jiejie說：

    “姐，出國，我想晚一點去……經(jīng)過一惠這件事，我希望，能再多留一點時間，在國內(nèi)，我想，再多陪陪爸爸mama、jiejie、還有一惠他們……”

    書語哽咽。

    書言又弱弱地說了聲對不起。

    書語用力搖頭。

    “不，我說過的，一切，都尊重你的意見，jiejie沒事，只要你覺得這么做是對的，jiejie會支持你。”

    “謝謝……”書言嘆口氣，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沒多久，一惠來看書言了。

    她一見到書語就興高采烈地說：“書語姐，我聽我媽說了，你們要帶書言出國治療，這是真的嗎？這么說，書言有救啦?。?！”

    可是一惠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書語的回應(yīng)，而且，一向堅強鎮(zhèn)定的書語jiejie還在不停地抹眼淚。

    怎么回事？

    難道書言的病又重了？

    難道書言沒救了？

    難道書言……真的要離開他們了？

    大堆的問號，像泡泡一樣不停在一惠的腦中冒出來，這時，她看到若妮正從遠處向他們走來。

    ☆、第 36 章

    書語，一惠，若妮，三個女人坐在一起。

    關(guān)于書言要延后出國的事，書語同其它兩人都說了。

    若妮沉默著。

    一惠則漲紅了臉。

    “書言為什么要這么做？難道他是不想治了？可惡啊！我要去質(zhì)問他去！”

    “等等！”

    若妮越過桌子，拉住了一惠的手。

    “干嘛??？”

    一惠不耐煩地皺眉。

    若妮低著頭，半晌后，才喃喃地說：

    “等等……難道，你真的猜不到書言這么做的原因嗎？以你……對書言的了解？”

    病房。

    書言正在和薛冰通電話。

    “薛冰哥哥！”

    “啊，是書言??！怎么？聲音聽起來挺精神的嘛！”

    “托薛大哥的福呢！薛大哥這幾天很忙嗎？”

    “嗯？……還好還好……怎么了？”

    “嗯，沒什么，就是想問……為什么不來找我jiejie約會！??！”

    “嗚哇！可怕！書言你這算是在威脅我嗎？”

    “威脅？哼，我還想拿刀去架你脖子呢！趕緊把工作給我放下，把我jiejie約出去！天天把她留在這臭哄哄的醫(yī)院里，你難道忍心嗎？”

    “好好，我知道了，我這就去……”

    “限你十分鐘內(nèi)趕到！”

    “啊？這么急？唔……好吧……”

    電話掛了之后，書言臉上的神采也在瞬間消失了。

    篤篤！

    外面有人敲門。

    “……程護士？”

    推開門，站在門邊的程丹瞄了書言一眼，然后走了進來。

    “沒事吧？”

    “……嗯？”

    書言一臉的莫名。

    程丹顧自在床邊的椅子上落座。

    “是不是總感覺很累？怎么休息也恢復(fù)不過來？比起嘔吐，更難忍受的是面對任何食物時的惡心感？很痛吧，身體，隨時隨地會爆發(fā)劇痛，而且發(fā)作得越來越頻繁、持續(xù)時間也越來越長，一方面，是想拋棄自己這副讓人厭倦的身體，一方面，又舍不得離開自己的家人，很難過吧，很想哭吧，很想痛罵一場吧，不管是對身邊的人，還是對這個殘酷的世界……”

    程丹面無表情地說著這些話。

    明明用的是極其平淡的語氣，卻仿佛刀刻一般深深地刺痛了書言的心。

    “你在說什么??？”書言呵呵一笑，低下了頭。

    程丹又嚯的一聲從椅子里站起來。

    她大步走向門口，卻又在那里突然稍稍側(cè)過臉來說：

    “難道，讓家人能得到更長久的幸福的方法，不是勇敢去面對挑戰(zhàn)嗎？即使，這個挑戰(zhàn)，是艱難的、是危險的，是像賭局一樣有可能讓你輸?shù)羧可砑业模恰部偙仁裁炊疾蛔鼍瓦@么自毀來得好吧？梅書言……比你更該死的人，都還活著，你，不會這么短命的。”

    程丹說完，走出了門口。

    書言低垂著頭，有好半晌，他都一直這么一動不動的。

    “不會……這么短命嗎……”

    書言自言自語著，唇邊卷起一道若有似無的慘笑。

    若妮拉著一惠，繼續(xù)一字一句地說：

    “如果出國治療的話，書言是有可能會痊愈，但也有可能……會頃刻間死在手術(shù)臺上……”她的聲音控制不住地顫抖了起來：“雖然，我并不認為，書言是害怕這個結(jié)果，但……”

    死在……手術(shù)臺上？

    一惠像需要求證似的把不敢置信的目光投向了書語。

    書語的樣子，看起來是默認了。

    砰！

    一惠頓時向后跌坐在椅子上。

    書語推開病房門。

    啊咧？薛冰？他怎么在這里？

    “書語，你回來啦？哈哈，我剛想打電話給你！”

    書語大步走過來，壓低聲音、硬梆梆地問：“你怎么來了？不是叫你沒事不用過來嗎？”

    薛冰瞪大眼睛，剛想說，背后傳來書言的聲音：

    “姐，你別怪薛大哥，是我硬要他來的！”

    書語用眼神逼問薛冰是什么回事，薛冰只是摸著后腦勺傻笑著。

    “唔……按時間安排的話，你們最好先去吃個午飯，飯后再去看場電影，嗯，最近有好幾部電影反響都很好，不過，我姐的品味比較獨特，像愛情片什么的她是完全拒絕的，所以薛大哥你只要略過這類的就行了，然后，晚餐呢，一定要去有情調(diào)一點的地方吃，可以不用太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