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一聲痛苦的叫喊，血頃刻間便飛濺出來。施詩磊使勁掙開他抓過來的手，又攥著硯臺往他肩上砸了好幾下，血和著墨汁浸滿視野，一見到他手松開，整個人就撲往了窗外。

樓下的涼棚承受不住突如其來的沖力，倒了下來，嚇住了經(jīng)過的路人。

墜落的感覺并不明顯，不過就在眨眼間。

施詩磊把樓下早餐鋪子摔了個稀巴爛，渾身是傷爬不起來，在熙熙攘攘的聲音包圍過來以前，昏了過去。

周圍的世界都太安靜，以至于點滴順著細細的軟管流進血脈的聲音都仿佛能聽清，耳畔陌生的聲音刺痛了施詩磊的神經(jīng)，他在夢中掙扎著，遲遲睜不開眼睛。

隱隱約約之間，他仿佛聽到了符欽若的聲音，像一卷清白的宣紙，潔凈地展開，鋪設(shè)在視野里。

可他聽不清他在說什么，只覺得這聲音很近很近。

符欽若就在身邊了。

這個淺顯的信息填滿了施詩磊脆弱的神經(jīng)和意識，再度沉湎著昏睡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施詩磊被淺淺的涼意侵襲，睜開了眼睛。

他看到不遠處吹著徐徐微風(fēng)的空調(diào)，還有被夜風(fēng)吹開的淺藍色窗簾，手指輕輕一動，就碰到了趴在床沿邊睡著的符欽若。

只是指尖碰到了他的手臂，他就睜開了眼。

施詩磊見到那雙琉璃珠子似的眼珠，心里咯噔了一聲，想要在嘴角牽出一抹笑容，卻在看到他憂心的神色之后潰敗。

他張了張嘴巴，發(fā)不出聲音，又費了很大力氣才說，“這里是醫(yī)院？”

“嗯，有人報了警，我們才找到你?！狈麣J若起身坐到床沿，垂下眼簾看到他手腕上的傷痕，輕輕把拇指穿過他的虎口，握住了他的手。

施詩磊想要坐起來，背還沒起來就又癱在了床上，又是一陣氣喘吁吁。

本就沒什么力氣，施詩磊稍微一動就渾身發(fā)痛。

符欽若目露惻隱，將空出的那邊手撫摸到他的臉頰上，緊抿著的嘴唇隱隱發(fā)著抖。

施詩磊不知自己如今在他眼中究竟是怎么一個模樣。他不需想，就知道自己身上到處都是傷，里面的、外面的，不計其數(shù)。

當(dāng)然還有——他連握住他的手的力氣都沒有——心里的。

有很多疑問，施詩磊不知道應(yīng)該問哪個。可無論是哪個疑問，他都不想也不敢想從符欽若這里得到答案，他假想自己像一只鴕鳥一樣，一頭扎進沙堆里，于是就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符欽若欲言又止地看了看他，面對他沉靜的面容，果真還是沒有問。

施詩磊暗暗慶幸自己多少對他還是了解的，盡管這樣的慶幸同時也讓他內(nèi)心荒涼。

他陪他靜靜坐著，那幾次想要用力抓住的手到底還是抓不住，不久施詩磊的意識再次模糊，最后的記憶只留在符欽若落了陰影的眼底。

第82章

白天施詩磊醒過來后不久，派出所的警察就來了。

符欽若之前說過有人報了警，而現(xiàn)在過來調(diào)查也是正常。這樣的事情畢竟少見，就連來給施詩磊換藥的護士在看他的時候也是神情復(fù)雜。

出于警務(wù)要求，符欽若被請出了病房，施詩磊眼看他走出去，便知道清凈的時間會戛然而止了。

警察介紹了一下整個事件他們目前了解到的情況，說是他是從樓上摔下來以后，經(jīng)過住在劉家附近的鄰居報警獲救。警方前往劉家時，劉郢因為受到鈍器沖擊的傷害，已經(jīng)失血過多暈倒。

“那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施詩磊心道他怎么還沒死，可也知道這樣的想法太可笑。

兩位警察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胖點兒的說，“他被送往就醫(yī)，早些時候已經(jīng)醒了過來。我們的同志對他進行了審問和調(diào)查，現(xiàn)在我們來跟你了解一點信息，希望你能夠合作?！?/br>
施詩磊也不知道這個時候除了合作還能做什么，點了點頭。

“根據(jù)我們的了解，劉郢先生和你有養(yǎng)父子的關(guān)系?！逼渲幸幻扉_始做筆錄，另一名問，“請問你們以這樣的關(guān)系發(fā)生性關(guān)系，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施詩磊抓住被子，震驚地問，“什么意思？”

他們兩個對視了一眼，問問題的說，“就法醫(yī)的認(rèn)定和我們對現(xiàn)場的調(diào)查，這場事故可能是基于你受到性侵犯后進行的正當(dāng)防衛(wèi)。我們需要對你們的行為進行估量和審定。”

“可能？”他不知道他們是從哪里推斷出這個可能，反問，“你們的意思，這是S.M，是家庭情趣？”

兩位警察面色頓變，做筆錄的說，“先生，我們希望你能夠認(rèn)真跟我們合作，協(xié)助辦案?！?/br>
施詩磊不想聽，撇過臉去。

這時門外有另一名穿著警察制服的人走進來，對問話的那位喊了一聲，“周隊?！彼戳艘谎鄄缓献鞯氖┰娎冢呓鼇碚f，“剛才查到有案底……”

施詩磊打了一個寒戰(zhàn)，抬頭見到那人湊在周隊耳邊小聲嘀咕著，隱約可以從嘴型中看出他們在說什么。

周隊長沉下臉，明了地點了點頭，雙手背在身后打量著施詩磊說，“先生，我提醒你一句，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受未成年人保護法保護了?，F(xiàn)在我們了解到的情況對你十分不利，如果你不講實情告訴我們，真的由我們查出來，你可能要請律師。”

他知道他所說的是什么，臉上抽搐了兩下，睜大眼睛發(fā)抖，問，“威脅我？”

“先生，麻煩你合作?！边M來匯報情況的警察再一次提醒。

“符欽若！”施詩磊忽然大聲朝外頭喊道。

幾個警察面面相覷，都很意外。

符欽若在外頭聞聲便走進來，見到施詩磊慌張的臉上沒有半點血色，立即快步走過來擋在了他面前。施詩磊手忙腳亂地抓住了他襯衫的下擺，警惕地盯著那幾個警察不放。

“他怎么了嗎？”符欽若奇怪地問警察。

面對失衡的地位，警察們都面露不悅。周隊沉了沉氣，反問，“你們什么關(guān)系？”

“他是我哥哥?！?/br>
“他是我男朋友?！?/br>
聽到對方脫口而出的答案，他們訝然望著彼此，一下子臉上就都露出了尷尬。施詩磊瞥見那個胖子神情中透露出的不屑和質(zhì)疑，咬緊了牙關(guān)，改口對符欽若說，“我要律師，你能幫我請律師嗎？”

符欽若似乎想不明白為什么會這樣，他不解問，“你不是受害者嗎？”

看他這個時候還這么慢條斯理的，施詩磊急得要哭，拽著他的衣擺，重復(f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