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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麻煩。”“哪里,令弟聰慧,也肯鉆研學問,將來前途不可估量。”這倒是真心話。“舍弟再聰慧也不及舍妹的萬分之一。家父正有心想要結(jié)識一下沐公子,你見了舍妹必定永生難忘?!?/br>想結(jié)識我徐伯父才是真吧。我捏緊拳頭,張家這是想定親事的意思。張家未必對我有什么好感,只不過是想攀徐伯父這棵大樹而已,張大善人,這“善人”二字真正是名不副實。為了目的,不擇手段,讓幼子來我私塾讀書是這樣,現(xiàn)在想要定親亦是這樣。我站起來拱拱手:“今日內(nèi)子身體不適,只得改日再拜訪令尊了。”沫樂也同我站起,他似乎更想離開這個地方,我剛說完,他比我還快就往樓梯口走。“走這么快,可不像有病的?!?/br>說話的人卻是那高瘦公子,他個子極高,黑面皮,不怒自威,衣服下是隱隱地肌rou,他背著手擋在沫樂身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沫樂,一種深深的藐視。沫樂被猛猛地嚇了一跳,幾乎向后跳起。我急忙上去扶住沫樂,對那高個怒目而視:“你莫要嚇他?!?/br>“不是我嚇他,是他自己做了見不得人的好事?!蹦侨苏f。張柘見了,不想得罪我,忙打圓場,用扇子指著沫樂:“是這位公子走的急了,不要誤會了才是。”我生氣,面上平淡:“后會無期!告辭了!”“沐公子想要什么,盡管說,只要卓某出得起?!备邆€說。我沒理他,扶著止不住戰(zhàn)栗的沫樂往外走。“只要你給我沫樂,佳人倌兒隨你挑,黃金的話只怕他不值。”高個繼續(xù)說道。“你夠了!”這不是我吼的,是沫樂身嘶力竭的聲音,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面色慘白,沒有絲毫血色,“你夠了!我已經(jīng)不欠你什么了!”沒錯,這姓卓的應該就是莫大夫提起的卓飛羽了。“你欠的不是我,你到現(xiàn)在還不明白。”卓飛羽道,而后他目光灼灼地看向我,忽而嘲諷地一笑,“有什么條件都可以說。我認識沫樂六年了,他在我府上做了兩年禁臠,他上上下下內(nèi)內(nèi)外外,我比你更了解,你根本不懂的他的卑鄙和骯臟。我慢慢說給你,你一定會同意我的看法的。”卓公子似乎很篤定,胸有成竹,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的樣子。沫樂早已經(jīng)潰不成軍,不是依靠我扶著,根本沒有力氣站起來。他原本緊緊抓著我的衣袖,此刻卻慢慢松開了手,他指尖泛白,這幾天養(yǎng)好的指甲,折斷了正溢著血。我用一只手包住沫樂冰涼的手,對卓飛羽說:“你不用說,我早就知道了?!?/br>不光卓飛羽,沫樂也十分震驚。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我,神色復雜恐慌,他并不想讓我知道這些。我本想護著沫樂,讓他不再受任何委屈傷害,卻如今又受了傷。我心里也堵得難受,對沫樂說:“別怕,我們走?!?/br>卓飛羽沒再攔著我們,他已經(jīng)敗下陣來,他篤定的籌碼在我這是無用的。我扶著沫樂下了樓,走出店門的時候,我撐著他轉(zhuǎn)過身子,讓他靠在我的背上,我一顛,把他背了起來。他把頭埋在我背后,依然止不住戰(zhàn)栗,我后背的衣裳透過陣陣濕意——他哭了。他很少這么脆弱的,即使經(jīng)歷過那種事。他的事,即使不明白全部,我也是知道的。莫大夫住在鎮(zhèn)子上三十多年,都會有所耳聞,他的師傅更是卓府上的大夫,常給沫樂醫(yī)病的。沫樂十一二歲就被親爹賣到南倌,十六七歲認識了卓飛羽,聽說那時卓飛羽是個很風流的人物,只有情竇初開的沫樂才會覺得他溫柔吧,我想那時他應該是喜歡卓飛羽的,很喜歡??赡茏匡w羽還對他允諾過什么生死不渝的山盟海誓吧。一年后,卓飛羽給當時正是大紅的沫樂贖了身,不知道他對沫樂到底用沒用過真心,但不久,卓飛羽就新婚娶妻了。卓飛羽很疼愛妻子鄭氏,鄭氏卻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那段時間,沫樂在府里很難度日,莫大夫說,他那時總是受傷,有房事上的,還有被毒打的,舊傷未愈又添新傷,身邊也沒什么人照料,臥床多日,沒有一個可以來送飯的人,多虧莫老大夫醫(yī)者善心,每次來都帶些吃食。他那時最痛的可能不是身上的傷,而是心上的吧。后來府上也不讓莫老大夫去看病了,當然不會是病好了。卻不想,鄭氏不明原因突然暴斃,他遷怒于沫樂。我不想知道卓飛羽都做了什么,但沫樂一夜白頭,腿也是那時瘸的。莫大夫說,本來腿是可以治好的,只是卓飛羽怎么能讓他好。沫樂一直在卓府上茍延殘喘了又一年,才流落街頭。卓飛羽要讓他做最下等的男娼,為了吃食和過冬的衣物,出賣自己的身體,生死不能。沫樂應該是心死了吧。之前,那種漠然的態(tài)度,和對一切事物都不抱有希望的態(tài)度,都是這場事情的后續(xù)吧。我很不愿想這些,也不愿沫樂想起這些。但該來的還是躲不過。坐在馬車上等平兒他們時,沫樂長久地沒有說一句話。他的淚痕干在臉上,但神態(tài)已經(jīng)恢復平常。我從水袋里倒了些水在手帕上,想給沫樂擦擦臉。沫樂任我擦著,卻說:“你不用忍著,沒有男人會不介意的。”我頓了一下,繼續(xù)輕輕地擦著:“我當然介意了!我介意的要命!”沫樂絕望的閉上眼睛:“我沒什么好說的。你怎么都行?!?/br>“要我怎么樣?罵你?還是打你?”沫樂低下頭:“我都能忍受?!?/br>“罵你什么?罵你怎么就生在了貧苦人家,有個狠心的爹娘?還是罵你怎么當初沒看清卓飛羽的真面目呢?我打你?像卓飛羽那樣嗎?那我和他有什么區(qū)別?”我鼻子發(fā)酸,為沫樂心疼著。沫樂抬起目光看著我,復雜的情緒在眼里涌動,像是在確定我是不是在說反話。我擁著他,輕嗅著他的鬢角的白發(fā):“你要相信我。”我們四個在天黑之前回去了,平兒藍茗看出氣氛不對,也都安靜不出聲。回到房里,準備了熱水,泡一泡,我們一起去去霉氣。洗完,我們躺在床上,沫樂主動說起了那件事。“鄭氏不是我害的,是她自己撞在花瓶的碎渣上戳破了頭?!彼f完,回頭看我相不相信他。我點點頭。他繼續(xù):“我自進了那院子,對他就沒有二心,怎奈府里的奴才都非善類,他對我也漸漸不上心了。自他娶了妻,就更難容我了。我日子難過,府里奴才厲害得很,我只能委身他們……”他握緊我的手,沒見我反應,不安地回頭望著我。我也回握住他的手,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