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出了幾聲慘叫。

老翁將馬打住，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道：“怕是有人劫道，我們還是繞道罷?！闭f著調(diào)轉(zhuǎn)馬頭，要將車駕走。

青年看了眼天色，喃喃道：“今晚若趕不去鎮(zhèn)上……”之后那幾個字，老翁便沒聽清，只見他將帽沿壓低，說道：“將馬車駛過去?！?/br>
老翁駭然道：“小兄弟初來江寧府，不知盜匪厲害，那可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惡煞，趁他們還沒發(fā)現(xiàn)，趕緊調(diào)頭走罷?！币焕\繩，在馬背上狠狠抽了兩鞭。

哪知越是心急，馬匹越是不動，正在此時(shí)，遠(yuǎn)處林子里，忽然閃出一道人影，向他們飛奔而至，老翁不等看清，便嚇得躲到車下，不敢出來。

那人影在雪地上摔了兩跤，才跌跌撞撞到了車前，竟是個身著紅襖的少女，撲到青年跟前道：“公子救救奴家罷！”說著抬起頭來，明艷動人的臉上，掛著兩道濕痕，神情楚楚，我見猶憐。

可謂是：玉容寂寞淚闌干，梨花一枝春帶雨。

青年的目光在她臉上轉(zhuǎn)了轉(zhuǎn)，接著眼皮一抬，望向遠(yuǎn)處，只見繼她之后，林中又陸續(xù)奔出幾條大漢，都用黑巾蒙了臉，手中青光閃動，各提一把長刀。

那老漢躲在車下，不敢稍動。

幾人從四面包抄過來，圍住馬車，看車轅上坐著一名肩裹狐裘、腰佩美玉的青年，都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

“又是頭肥羊，弟兄們，動手！”說著紛紛揮動長刀，往前劈砍。

見他將要喪命刀下，那少女嚇得失聲大叫，卻見青年伸出雙臂，慢吞吞伸了個懶腰，身子后仰，躲了開去。

這一下似巧非巧，眾人均看得一愣。

一個頭領(lǐng)模樣的人站了出來，叱道：“都愣著干么？”沖上前去，舉刀往他頭頂砍落。

青年頭顱微偏，抓住對方衣領(lǐng)一推。

那人被車轅絆住，撲地倒了，爬起身來道：“你會功夫？”

青年嘿地一聲：“練過幾招，專打攔路惡狗?！?/br>
頭領(lǐng)跳將起來，一刀斬下馬頭，怒道：“好的很！今日倒要領(lǐng)教領(lǐng)教！”

馬匹來不及嘶叫，便已身首分離，雪地上，鮮血漸漸鋪開，那少女不忍觀視，縮在青年背后：“公子小心，他們有刀……”

青年抹去頰上的血珠，淡淡說道：“他們有刀，我便沒有么？”說著手一揚(yáng)，握住了身側(cè)的馬鞭。

那頭領(lǐng)不屑的啐了聲，揮刀斬向青年肩膀。驀地里黑影躍動，一條軟鞭揮舞開來，卷住了他的手臂，他駭然大叫：“好小子，你究竟甚么人？”

青年邪氣一笑：“小爺是強(qiáng)盜的祖宗！”長鞭橫掃，將人拋出，那頭領(lǐng)身不由己，在空中翻了幾個跟頭，重重栽倒在地。

這一下力道勁疾，若非地上堆有積雪，早便要了人性命，眾人忌憚他鞭法凌厲，慌忙往后退避，不敢靠近他的身側(cè)，其中一個嘍啰趁其不備，從后方偷偷摸近車廂，手指剛要觸及，那青年一聲冷哼，突然之間，鞭子從肩頭繞過，嗖的一聲，卷住那嘍啰的脖子。

“不給點(diǎn)教訓(xùn)，你們當(dāng)小爺是說著好玩的？”長鞭收時(shí)，那嘍啰頭顱落地，鮮血從頸中狂噴而出，場面甚是血腥。

少女嚇得驚叫起來，其余眾人，更是大氣也不敢出。青年扔去長鞭，沉聲道：“還不滾？”

眾人這才如飛逃去。

見人跑遠(yuǎn)，少女心有余悸地說道：“多謝公子相救，奴家，奴家無以為報(bào)……”看青年一雙鳳目緊盯著自己，微微低下頭去，兩頰暈紅。

青年凝視她道：“姑娘真要報(bào)恩，便去附近鎮(zhèn)上替我買一匹馬?！?/br>
那少女顯未料到對方會有此一說，愣了愣才道：“奴家不敢孤身上路……”

青年收回目光，揶揄道：“荒郊野嶺，姑娘都敢獨(dú)自亂闖，想必膽子不小?！?/br>
那少女聽到此處，眼中落下淚來：“公子有所不知，奴家也是被逼無奈，只怨家鄉(xiāng)的惡吏逼死了父兄，奴家無依無靠，才去山西投奔遠(yuǎn)親，誰知……誰知……”

她央求道：“公子便帶奴家一道上路罷?！笨磳Ψ奖尺^身去，忽伸右手，掌緣在青年肩頭斬落。

這一招悄沒聲息，兩人又距離極近，便是身懷絕藝之人，也決計(jì)不易躲過，卻見青年口中說道：“好啊?！焙鋈桓┑蜕碜?，自車轅上拾起一物，握在手中。

少女一擊落空，手臂平伸，又向青年背后拍出一掌。青年仍不轉(zhuǎn)身，手中物事倒戳，啪的一聲，正中少女掌心。

給他擊中，少女捂住手臂，退到了三丈之外。

青年慢慢回轉(zhuǎn)過身，手一揚(yáng)，將那物事外的黑綢抖落，赫然是揚(yáng)名天下的神兵——攬?jiān)苿Α?/br>
他微微一笑，眼角眉梢，盡是風(fēng)流放逸：“翠玉如意，月如嬌，不知你這武林第一的大美人，兵器譜上排名第七的高手，找小爺有何貴干吶？”

那少女聽他道出自己名諱，當(dāng)即斂去楚楚可憐之色，咯咯笑道：“杜三少，果然瀟灑不凡。”手腕微微一轉(zhuǎn)，手中登時(shí)多了一柄翠綠欲滴、晶瑩剔透的玉如意。

風(fēng)雪中她紅裙飄逸，秋波妖嬈，輕嘆道：“只可惜有人給了奴家一筆報(bào)酬，用來買你性命！”手捧如意，搶步上前。

雪白狐裘隨著大風(fēng)翻飛，青年嘴角彎起，仗劍而笑：“我杜迎風(fēng)，隨時(shí)領(lǐng)教高招?！蹦粗篙p輕一推，寒光出匣。

***

此時(shí)遠(yuǎn)在汴梁，也有一個人，正抬頭看著窗外飛雪。

這人坐在一張木質(zhì)的輪椅上，一雙眼眸，靜得出奇，正是萬劍山莊的莊主杜霜城。也不知他在窗前坐了多久，膝上的毛毯，早已被雪水浸濕，他卻無知無覺，只喃喃說道：“風(fēng)弟，你取走攬?jiān)?，可是已尋回?fù)磹?，也尋回了自己？?/br>
屋門吱呀一聲開了。白若離端著藥盅走進(jìn)，見他在窗邊吹著冷風(fēng)，皺眉道：“你便不會愛惜自己么？”將藥盅放在幾上，伸手關(guān)上了窗戶。

杜霜城垂目道：“我只是在理清思緒。”白若離取來瓷碗，將藥汁沖進(jìn)碗中，遞給他道：“我知道你在想誰，但也不能亂折騰身子。”

杜霜城望著碗里黑黑的藥汁，靜了半晌，才仰頭飲盡。

拭去唇邊的水跡，他怔了怔：“甜的？”

接過空碗，白若離看了他一眼道：“我放了些玉竹，不然你們兄弟兩哪怕挨刀子，都不愿意喝藥。”

杜霜城輕瞇狹眸，睨視他道：“哪次喝藥，我又不干脆了？”

將藥碗收拾妥當(dāng)，白若離搬過一把椅子，在他身旁坐下：“眉心都快打成結(jié)了，還硬逼著自己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