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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眼冷若玄冰,映出自己蒼白失色的臉龐,站在橋頭,四目相對之下,薛辰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這個人身上,有一種令人恐懼的冷漠。黑衣男子伸手扣住他的手腕,聲音里已有了不悅:“你要去哪里?!?/br>在他面前,薛辰直覺想逃,更何況腦中的聲音催得更急,手腕一翻,身子向右斜掠而出,已脫離了對方掌控。黑衣男子微微一怔,眸中露出奇異之色:“你要同我動手么?”身形幌動,又攔在薛辰身前,兩指一駢,點中他腕間太淵xue,搭著他的右腕向左推擠,手掌張?zhí)?,已牢牢將他的雙腕一齊握住。這一招如鷹拿燕雀,一氣呵成,薛辰一向自負身手快捷,卻也看不清他的動作,驚覺不妙時,已被對方擒住,情急中,他順勢運掌往對方胸口推去,算準了這時對方若不撤手,必要中他一掌,可那黑衣男子只稍稍一側身,便將他的招式盡數(shù)化解,接著一提他的衣領,掠下橋頭。‘砰’的一聲,薛辰被一股大力按在江邊的石碑上,怒道:“我渡不渡江與你何干,作甚么要攔我?”黑衣男子的目光自他的臉龐移向滔滔江水:“你身后這條江,叫作忘川?!?/br>薛辰本欲發(fā)作,聞言渾身一顫:“忘川……黃泉???”見對方點了點頭,他的背脊登時竄上一股涼氣:“我……死了?”黑衣男子遲疑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看著他:“‘薛辰’的確已經死了。”薛辰背靠石碑,慢慢回想起自己被穆薩鞭打到氣絕的情形,縱然一直不信鬼神,可目前所經歷的一切,卻又教人不得不信。他扶住額頭,慘笑起來:“我死了!我就這么死了?哈哈哈……開甚么玩笑……”原來,他終是沒有熬過,笑過之后,兩行淚水自他的眼角滑下,他仰起脖子,望著漆黑一片的天空,喃喃道:“風……”黑衣男子聽見這一個‘風’字,眸光閃了一閃。他松開手,任由對方像灘軟泥似的滑倒在地,聲音仍是毫無起伏:“‘薛辰’的確死了,但是你卻未死。”薛辰給他說得一臉茫然,問道:“你甚么意思?”黑衣男子垂下目光,緩緩開口:“還不明白么,你并不是薛辰?!?/br>薛辰給氣笑了:“我活了十八年,直到死了才有人告訴我,我不是薛辰?!?/br>黑衣男子似是不想同他辯解,移開目光,出神的望著江水。薛辰見他不像與自己開玩笑,皺眉道:“我若不是薛辰,那又是誰?既已入了黃泉,為何你又說我沒死?”黑衣男子側過身,淡然道:“你看?!毖Τ巾樦哪抗馔?,黑暗里遠遠走來一支隊伍,初看時還在極遠處,眨眼的功夫,便到了近前。他心中突地一跳,握著細沙的手掌微微發(fā)抖。那支隊伍不就是……江邊風急,吹開他們身上的黑色斗篷,森然的白骨若隱若現(xiàn),黝黑的眼窩中,更有腐蛆鉆出爬進。他們行走之際悄無聲響,路過之處,也未留下腳印,只有一股極淡的腐臭味道隱隱散出。路過他二人身旁時,也全然視作不見,一個緊挨一個,井然有序的上了橋。說來也奇,那座橋梁明明通向對岸,可這些‘人’走到橋正中,便突然消失了。黑衣男子看向地上的薛辰,道:“過了奈何橋,便再也回不了頭。”薛辰的手指深深插進細沙之中,背上已教冷汗浸透了。原來,這便是奈何橋!方才,他只差一步便要和這些人一樣了,尚在驚慌不定,突然從旁伸來一只枯手,捏住了他的肩膀。原來那隊伍中不知何時走出一個人,趁他不留神便來偷襲!那只手又陰又冷,薛辰剛被觸及,整條手臂便沒了知覺,他心下大駭,身子在地下一個急轉,飛腿掃出。足尖踢在那截臂骨上,立時變得僵麻無比,反觀對方,仍舊紋絲不動。他心下驚懼不已,手臂撐地,急往后躍,可對方的指骨已深嵌他的肩膀,他這一躍,只堪堪后縮了幾寸,只一愣的功夫,另只枯手忽然從旁竄出,又來抓他的脖子。手臂被其擒住,都這般僵麻不仁,若是脖頸被抓了,那還得了?當下毫不猶豫,抬起左掌向自己右臂斬下。眼見他欲要棄臂保命,黑衣男子輕聲嘆息,袖袍一卷,對方的臂骨頓時裂開兩截,薛辰的身子同時被一股大力推到石后,再抬眼時,正看到黑衣男子踏前一步,衣袖揮處,熾烈的罡風將幾具骨頭架子掃進了江里。他面無表情地向那些‘人’開口:“滾開!”薛辰捂住僵麻的右臂,伏在地上急喘著氣,暗道:這人的功夫好生厲害,不知是江湖上哪一路高手,又如何會在這九幽之地。黑衣男子轉頭看他:“你跟著他那么久,才學得這么些皮毛?”薛辰怔?。骸八俊?/br>黑衣男子只說了一句,便又轉回頭去專心應敵,徒留薛辰一個人在石后百思不解。那隊伍中的‘人’見同伴受襲,立即一涌而上,黑衣男子寒聲道:“你們這些孤魂野鬼,過不去忘川,便想拉人入伙么,想碰他,憑你們也配?”也不見他如何動作,袖袍揮處,登時又有幾人給摔得四分五裂。他修長的手指掩在衣袖之中,一條墨綠的小龍在指間跳騰舞動,隨他指揮來去,龍尾掃到敵身,立時響起嗤嗤之聲,一具骨架便散作了齏粉。薛辰甫見這一幕,失聲叫道:“九轉丹魂經!”別人或許看不明白,但他修習這門功夫已久,自然知道究竟,九轉丹魂經只要習到第五層,出招時,掌心便會隱現(xiàn)青焰,功力愈精,青焰的顏色便會愈深,直到第九層,青焰化形,隨念來去……他簡直無法置信,竟然會在這樣一個地方,遇見將九轉丹魂經練至大成的人!這黑袍男子,究竟是誰?“他們也是可憐人,死后無人殮葬,便成了孤魂野鬼,即使上了奈何橋也到不了彼岸。”滿地的斷骨殘骸很快便被疾風卷入江里,漫天飛舞的斗篷碎片中,黑衣男子從容走來,繼續(xù)道:“你的傷臂需得治一治。”薛辰心中雖是驚疑,但確定了對方于自己并無惡意,松了口氣道:“多謝。”黑衣男子意味深長的掃了他一眼:“你不必向我道謝。”“為何?”薛辰不明白。黑衣男子扶住他那條僵麻的右臂,輕拂了幾處xue道,嘆道:“以后你便知道了。其實,若非那時出了些岔子,也生不出這許多事端,實在是……造化弄人。”薛辰動了動舒緩下來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