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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南小姐已經(jīng)是堪堪十五，否則也不至于被那劉家人占去便宜，而劉家那大公子，貌丑無德，也是城中早知的，這試不試婚，其實都一個樣，南小姐嫁入劉家已成定局。

    白面車夫忽然目光瞥向一處，卻是那繡樓之中，南小姐正堪堪起身，對著窗臺抹著臉上的淚。

    紅腰早就覺得這次的事情有些奇特，因為九王從來沒有顧忌過旁人生死，這次南家，還是他第一次說出，盡量保南家人不死。

    難道南家人會死嗎？

    南夫人是一個即使在這種時候，也依然壓著哀傷保持體面的人，她知道試婚已經(jīng)無意義，但該走的步驟，若是不走，只會讓女兒更加傷心。

    所以南夫人強打精神，找來了南小姐身邊服侍的幾個丫頭，問她們誰愿意去劉家。

    幾個丫頭面面相覷，卻都不吱聲。

    這試婚又不是什么美差，聽說碰到那好色的，甚至還會丟了清白，吃力不落好。

    她們雖是丫鬟，也不愿意冒著風險，畢竟沒了清白，以后想嫁人都難，只能一輩子當個暖床丫頭，丟人現(xiàn)眼。

    患難見人心，南夫人悲從中來，她一向是個寬厚的主母，自以為下人們也會感恩，可是她的寬厚，卻沒有換來什么真心。

    就在這時，忽見人群中出來一個纖瘦的身影，低聲道：“回稟夫人，就讓婢子去吧?！?/br>
    南夫人一激靈，立刻打眼看向那丫頭，卻是個才來了不過兩天的婢女，連名字都不大記得。

    南夫人立刻直起身：“你，你果真愿意嗎？”

    紅腰點點頭，認真之色：“是的，夫人，奴婢愿意去劉家為小姐試婚?！?/br>
    南夫人一時百感交集，方才還感慨人心冷漠，這會兒卻又不知該如何說。她只得柔聲問道：“你叫什么名字？這試婚個中規(guī)矩可是不同，你想好了嗎？”

    這南夫人倒不是個壞人，自己女兒已經(jīng)如此境地，卻還有心提點下人。

    紅腰于是回道：“婢子叫紅腰，謝夫人提點，婢子已經(jīng)想好了。”

    南夫人再將她打量一遍，見紅腰長相俏麗，如果真的去劉家，怕是會被那好色的大公子染指，更是難以全身而退。

    她心中又感動又難過，糾結(jié)中答應了紅腰的請求。

    次日，南夫人給紅腰送來了一套衣裳，傳話的丫頭告知紅腰，必須穿上這件衣裳，才能去劉家。

    紅腰看那衣裙，顏色老舊，全然不是她這樣的女子穿的。但她忽然就明白了南夫人的心意，接過裙子，對那婢女道：“代我謝謝夫人?！?/br>
    那丫鬟給了紅腰有些同情的眼神，轉(zhuǎn)身走了。

    紅腰看著手上的衣裙，她聽說過劉家大公子貪花好色，府中的丫頭都不能幸免，南夫人給她送來這件甚至有幾分丑的衣服，很顯然是有心保護她。

    紅腰心中有暖意，她經(jīng)歷生死，看過了世上丑惡，就更覺得在這樣的世道中，還能保持一顆良善之心，實屬難得。

    紅腰換好了衣裙，走到南小姐面前：“小姐，婢子去了?！?/br>
    南小姐依然是木木呆呆的，好像全世界已經(jīng)同她無關(guān)。她本就是為了家族犧牲，便是劉大公子再丑陋，她也會嫁過去以保全家人的平安。

    紅腰并不在意她的冷漠，如果一個人知道自己這輩子都沒有希望了，很難再對周圍人產(chǎn)生感情。

    劉府派人來接試婚的丫頭，紅腰低著頭走出去，一身衣裳破破爛爛，劉家人當即就露出輕視。

    走在路上，劉家人肆無忌憚的調(diào)笑：“南府還自稱是三代世家，卻連個像樣的丫鬟都派不出來，真是丟人現(xiàn)眼?！?/br>
    他們笑得下流：“他們這世家也就到頭了，等南家那小姐被我們公子玩膩了，再稟報燕王陛下，端了南家滿門，從此這世上，就再也沒有南氏宗族了！”

    不堪的笑聲一聲聲傳進紅腰耳朵里，似乎他們也不在乎她一個丫頭會不會把這話告訴南夫人，南家已經(jīng)是砧板上的rou，插翅也難飛了。

    劉家門庭顯赫威儀，邊上還有燕王親自題寫的匾額，朝廷柱石。有燕王做靠山，劉家在大燕自是八只腳的螃蟹橫著走。

    連南氏這樣的古老家族都被視如草芥，背后有那位燕王的絕頂功勞。

    劉家大公子花天酒地，傍晚還沒有回來，紅腰被安置在他的院子里，被一群趾高氣揚的丫鬟仆婦圍觀。

    “真丑?！?/br>
    一個虎背熊腰的婦人鄙夷地凝視紅腰，“南家竟派來這樣一個人試婚，叫人倒盡了胃口。”

    紅腰犯不著理睬她，跟九王在一起久了，很容易將身邊的人都看做死人，或者將要死的人。

    婦人還在絮絮叨叨，直到天都黑下來，她才關(guān)門離去。

    紅腰確定人都走了，才抬起頭打量周圍。這劉府可真是富貴的往外流油，這劉家大公子的房間，足有旁人二三間那么大，桌子擺的一只老虎，竟然是純金做的。

    如此張揚過分，背后若不是有權(quán)者撐腰，絕不敢如此造次。

    就在這時候，一聲粗野下流的話傳來：“讓我看看，南家派了什么樣的人過來？！”

    大門打開，一陣沖鼻子的酒氣傳來，連紅腰這樣遲鈍的嗅覺都能感受到，這劉家大公子還不知道泡在酒池rou林中已經(jīng)多久了。

    紅腰趕緊低下頭，不露出自己的樣子。

    那劉常青被兩個貌美的丫鬟扶進來，就看到一個穿著寒酸的身影站在那，頓時不加掩飾的厭惡：“南家的丫鬟是死絕了嗎，找來一個燒火丫頭充數(shù)？”

    說話真是難聽刺耳，紅腰繼續(xù)站著一動沒動。

    那劉常青卻已經(jīng)不耐煩，掙脫了兩個丫鬟的手，幾步上前來：“給爺抬起頭來！”

    紅腰看到一張肥膩的大手朝自己伸來，實在不想讓那手碰上，于是主動抬起了頭。

    劉常青的嫌惡一怔之后，轉(zhuǎn)變?yōu)轶@艷，他退后一步，仔細看著紅腰的身形：“不錯呀，爺我怎么不知道，南霜那小sao蹄子身旁，還有這么水靈的婢女？”

    南霜正是南小姐的名姓，這劉大公子，對自己即將過門的夫人，都是如此輕佻不尊重。

    劉常青已是露出了恬不知恥的笑，揮手讓那兩個美貌婢女離開：“把門帶上?！?/br>
    兩個美貌婢女交換一個心領(lǐng)神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