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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的時候,真的離得很近,近得云肖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能看清他挺直的鼻梁和左邊耳垂上的一個很小的幾乎要長實了的小窟窿。云肖知道那是小爸的耳洞。小爸給他說過他年輕時候的事。小爸學生時代可是個很叛逆很有個性的男人。以為自己還在夢里的云肖立即心酸地高興起來,不管怎么樣,小爸還是愿意照顧他的。白岸洲給他擦了一下眼淚,全然不顧云肖拽著他袖扣,虛弱的用盡全力的想將他挽留住,又遠遠地坐回了椅子里。病床上的男孩就那么耷拉著細瘦的手臂,哀哀地直直看著他,又是那種傷心至極的眼神。等到云青楊和一個慈眉善目的中年女人一起走進病房的時候,云肖堅持不住又閉上眼睛睡過去了。“還沒醒嗎?”包坤華彎腰看了一下云肖,問兒子。“嗯?!卑装吨迲艘宦?,站了起來。云青楊估計這大少爺此時恐怕是已經(jīng)很不耐煩了。“多睡也好,那咱們就走了。”包坤華轉(zhuǎn)身跟云青楊說話,聲音透著一股親昵。“哎。”云青楊連忙答應了。包坤華是個大忙人,能專門來一趟,還把這白家大少爺都給帶過來了真的是很件不容易的事。云青楊送母子兩個出門。包坤華猶自說道:“過兩天我再讓岸洲來看看?!闭Z氣誠懇,一點沒有那種敷衍的場面話的味道。不敢不敢,“真的不用再麻煩?!痹魄鄺钷D(zhuǎn)身朝白岸洲客氣地直點頭。雖然和包坤華關系近,但是對于這位白家大少爺他可不敢麻煩。跟白家的關系本就是他高攀了,何況這年輕少爺性子著實冷。兒子發(fā)燒燒出了魔障,昨天已經(jīng)是給這少爺添了不少的麻煩了。他當時趕到的時候連連道歉,人家只是哦了一聲,說原來是你,然后再沒看他一眼坐上車就走了。云青楊總是害怕他會誤會自己是他母親在外面養(yǎng)的小白臉。雖然兩個人此前也只是在有包坤華在場的情況下見過兩次面。他也很奇怪,從來沒帶兒子去過白家,他自己是怎么摸到那邊的。白岸洲單手插兜站在母親身邊,面對云青楊的客氣沒有任何表情。“你叫他岸洲就好了呀。那這樣吧,等孩子好了,我們一起吃個飯?!彼娫魄鄺钸€要客氣,知道他是想搶著做東,忙向著云青楊這邊歪過一點腦袋,好像是要避著自己兒子似的,說道:“給你再介紹兩個作曲的名家認識,我已經(jīng)把你的那首深海的云給他們看過了,孟起看了都說好呢。過兩天他也能從英國回來了?!?/br>聽到這話,云青楊便老實地點點頭什么都不說了。說起來,從那位波蘭鋼琴家的演奏會上認識到現(xiàn)在,云青楊和包坤華相識的時間并不算長,和白孟起就更短了一些。不過人和人之間的相處要講緣分。包坤華禮佛,尤其信也珍惜這種緣分。兩人相差了十幾歲,相處起來姐弟一樣。她和白孟起其實更像是云青楊的伯樂。包坤華現(xiàn)在就是在慢慢地把手里的資源一點一點地介紹給云青楊。說到底還是得云青楊自己有真才。才華,這正是包坤華欣賞他的地方。云青楊因為對自己作品意境和旋律的堅持,總是不肯按照歌手的審美隨便亂改自己的創(chuàng)作,因而被很多人認為太過于固執(zhí)。也承認才華他是有的,但是這樣的性格在圈子里肯定是吃不開的。剛開始還有人專門找他,后面漸漸地就無人問津了。郁郁不得志是肯定的,他寫出的曲子很多都是窩在了自己手里,有的只能給二三線的小歌手唱,歌雖然挺好但是宣傳包裝力度不夠,基本就是淹沒在眾多的歌曲當中的命運。有的連著版權(quán)賤賣出去,到最后也是被人改得面目全非,即使有火起來的,署名也早已經(jīng)不是云青楊幾個字了。想到又有機會認識名家,云青楊很高興。把人送走以后,回身檢查了一下兒子的點滴,又摸摸兒子的腦袋,燒退得好像是差不多了。于是坐回椅子上安下心來拿出了床頭抽屜里的五線譜。晚上十二點的時候,云肖終于是醒了。弱得小貓咪一樣縮在床上跟爸爸喊餓。云青楊把專門留的一點粥拿去護士站用微波爐熱了,回來一點一點地喂兒子吃了。“兒子,感覺好點了嗎?”“嗯?!痹菩ご鹆耍麄€人都是蔫蔫的,拉了爸爸的手,讓爸爸上床來陪著自己睡覺。“爸爸?”云肖抱住了爸爸的腰,聲音有些無力。“嗯?”“沒什么就是想喊你一聲?!?/br>“傻孩子?!?/br>云青楊摸了摸兒子的腦袋,完全沒燒了,這才總算是安下心來。大病一場,云肖整個人都瘦了一圏。雖然自從醒過來以后總是躺著不愛說話,但是開始配合治療,大口吃飯。一旦云青楊要出去買飯,他都要反復叮囑爸爸注意安全,過馬路一定要當心,也再不提小爸和說過的那些落水重生的瘋話。因為知道沒有人會相信,包括爸爸。不相信的才是正常人。但是云肖覺得,有一天如果還有機會說給小爸聽,小爸一定會信的,因為他的小爸可是一個非同一般的男人。想到小爸,云肖難過地直發(fā)愣。一個星期很快過去,到了可以出院了的日子。最重要的是爸爸車禍的日子也馬上逼近了。云肖漸漸緊張起來,對爸爸簡直就是母雞護仔一樣寸步不離地隨護左右,過個馬路都要一再地左右張望,一手提包一手緊緊抓著爸爸的手。而且堅決不要坐出租車——爸爸當初就是坐出租車出的事。爺兩個只能提著大包小包坐地鐵轉(zhuǎn)公交,歷經(jīng)一個多小時才回到了小兩居的家里。又回到了幾年前的家,一切都和記憶中的一模一樣,藍格子床單,寫字臺上放著爸爸剛給買的籃球,椅子背上的皮墊子被他用手指扣出了一個小洞。一摞書本的左下角全被整齊地撕掉了一個小小的拐角,都是他解不出數(shù)學題的時候干的好事。看著記憶里熟悉的一切,云肖頓時覺得很奇妙,奇妙到了讓人有一種茫然的孤獨感,因為這種心情無人可以分享。好在親愛的爸爸還在身邊,而小爸,雖然已經(jīng)變成了陌生人,畢竟也還在這個時空里,這就是最好的情形了吧,總比自己就那么溺水了永遠都見不到了強。云肖趴在自己房間的窗戶邊上,直著眼看著外面明亮的艷陽呆呆地發(fā)怔。“肖肖,來吃面了?!睆N房里爸爸揚聲叫喚。“來啦?!痹菩ぶ逼鹕砘仡^答應了。“明天和爸爸一起出去吃個飯。”“明天?”云肖一驚,含了一嘴面條就張嘴說話,“爸,明天不能出門!”“爸爸和你說過的包坤華阿姨請客。爸爸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談。”云青楊根本不理他小孩子咋呼,“你還記得你哭著喊著的那個小爸么,他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