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要推卸罪責(zé)。若是我匆匆以手上的證據(jù)問罪，反而不美。”

    他不疾不徐，娓娓道來，明華只點頭，思及就連林矍都起了疑心的徐澤淵當(dāng)初病倒之事。當(dāng)年，京中傳聞徐澤淵因為皇上申飭，心生怨懟，這才以病為借口，以退為進(jìn)，讓皇上投鼠忌器。如今看來，這病，怕也不只是“病”那般簡單。

    寧王以調(diào)查當(dāng)初蕭黎戰(zhàn)死真相為借口，實際上查的卻是當(dāng)年徐澤淵“病重將死”之事。

    “貪圖富貴、虛報軍功，這樣的罪名頂多只能夠傷了蕭家，如何會真正動了齊王元?dú)?。”寧王聲音輕柔，卻透著讓人膽寒之意。明華敏銳，下意識就抬頭看了過去。

    兩人四目相對，寧王沒有半分躲避的意思。明華遲疑了片刻，打發(fā)了綠桃去給寧王取湯藥過來，又讓小丫鬟去取了蜜餞，等屋中再無旁人，這才緩緩開口道：“王爺，是有旁的想法？”

    “一味示弱，只會讓人覺得我良善好欺?！睂幫趼晕Q了個姿勢，掩唇咳嗽了兩聲，深吸一口氣看向明華認(rèn)真道：“更何況，我既然已有妻子，自然當(dāng)為她日后考慮才是?！?/br>
    明華心中微動，片刻之后才道：“大夫說，王爺不宜耗費(fèi)心力，當(dāng)少思少慮慢慢將養(yǎng)才是。”她起身過去，看著寧王映著午后陽光，顯得幾近透明的俊美臉龐，半響才道：“我雖然力弱，卻也不是任人欺凌的人。王爺若為我著想，當(dāng)好好保養(yǎng)自身才是?！被榍八m未曾想過嫁，可是婚后也不想早早當(dāng)了寡婦。

    “我自會按時吃藥，好好休息，不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的?！睂幫趵×怂氖郑扒啬椭茯G此去南嶺，除了調(diào)查當(dāng)年之事外，還有延請名醫(yī)的任務(wù)。”

    “南嶺有名醫(yī)？”明華揚(yáng)眉，寧王失笑，示意她坐在身邊，“當(dāng)初徐大將軍命懸一線，若非是名醫(yī)，如何能夠保住一條性命，如今還能駐守南嶺，手握南嶺八萬大軍？”

    他目光悠遠(yuǎn)，半響才又道：“自我知道當(dāng)初之事另有隱情之后，就做過一番猜測，當(dāng)初徐大將軍病得又急又重，也沒有查出究竟是什么病癥。當(dāng)初父皇以為他是故作姿態(tài)，對于那些語焉不詳?shù)恼f辭也沒有放在心上。當(dāng)初徐家只徐大將軍一人力頂門楣，若他出事整個徐家自然是就此垮掉。為了徐家著想，徐大將軍不管是不是真的病了，都只能夠忍氣吞聲。此事沒有在當(dāng)事鬧大，他也只能夠默認(rèn)是‘病了’。只是如今時過境遷，如今想來他并非病了……”

    “他是中毒？”明華反應(yīng)迅速，此時猛然瞪大雙眼，倒是跟平日沉穩(wěn)、嫻靜的某樣有所不同，讓寧王失笑。她卻是無所察覺，沉聲道：“我記得，王爺是因為在北疆受了重傷，傷及根本，又因為北疆天寒，所以才寒毒入體，造成如今體弱之癥。為何王爺卻要尋一個擅長解毒的大夫來？”

    寧王未曾想到她竟然如此敏銳，不過是起了一個頭兒，她就順勢往下猜測。此時看著明華臉色微微變幻的神色，他倒是沒有立刻解釋，反而由著明華自己猜測。

    “王爺十五歲時，自請入封地……”明華微微咬著下唇，扭頭看向?qū)幫?，見他微微點頭證實了自己心中的猜測，這才神色大變，半響才冷然道：“既然如此，府中人手當(dāng)再清理一次才是?！?/br>
    她說著眉頭微皺，“我原還想著府中人手太少，過些時日再添置一些人才好。如今看來，人少也有人少的好處?！?/br>
    寧王微微握著她的手，低聲道：“該添置的人手還是要添置的。只一些重要的地方讓可信之人看好就足夠了?！?/br>
    明華一張俏臉緊繃著，眉頭微蹙，眼中閃動著冰冷的神采，半響才道：“王爺放心，我自省的該如何做?！背弥拢切┟鳡幇刀?，縱橫聯(lián)合她雖懂，卻畢竟手生?？墒橇侠砑艺嵤拢齾s是熟練得不能再熟練。若是連個寧王府都打理不好，她就真愧對這些年來父母的教養(yǎng)了。

    明華平日里面雖然慵懶，然而也是一個真正的行動派，事情從來不拖延過夜。當(dāng)下就叫來了紅櫻、綠桃、橙香和翠果四人，交代她們再次把府中上下人口一一對應(yīng)，查清祖上三代，九族姻親和一應(yīng)交際關(guān)系，最后還補(bǔ)充了一句：“我?guī)淼呐慵拗?，也要一一查清楚?！?/br>
    家中所用之人，自當(dāng)家世清白才行。

    四女得了明華囑咐一應(yīng)調(diào)查，問詢不提。這般安穩(wěn)了幾日，大理寺牢中四個逃兵被人日夜審訊，翻來倒去的詢問一些問題，終于確認(rèn)沒有任何的問題，周馳和秦冷這才讓人把口供送到了寧王府中。

    寧王仔仔細(xì)細(xì)看了這些口供，許久發(fā)出一聲冷笑。

    “如此帶兵，豈有活路可走！”說著把那些口供收起，等心中怒意漸漸褪去，這才開始思考接下來的布局了。他這般不急不慢的做事，除了給隋家和蕭家互相撕扯的機(jī)會之外，也是對皇上態(tài)度的試探。

    如今已經(jīng)過了六日，皇上卻是一句都沒有詢問他案子辦得如何了，可見并非真的關(guān)注此事。

    “王爺，還有一事……”送信的是周馳，他見寧王眉頭微皺，這才上前一步開口，“那日王爺走后，陳大人在大理寺門口與一人簡單交談了幾句，回來之后神色就與之前有所不同，神色間竟然帶著一絲喜意。”

    那一日陳爾寧的神色可是難看得很，縱然他在官場多年，懂得掩飾，然而旁人又不是初入官場的毛頭小子，難道還看不出一絲端倪。這般簡單幾句就心生喜意，甚至不能全然掩飾，可見那人說的話多重要。

    “定然是他的主子尋了他做事。”寧王倒是不以為意，此時略微笑了下，“這幾日來，他都干了什么？”

    “王爺明鑒，咱們兄弟也不是吃素的，當(dāng)初就防著他，倒是把他這幾日的行為一應(yīng)都記錄了個清清楚楚?！敝荞Y說著就又從袖中拿出一摞厚厚的紙張，送上前道：“這幾日，他除了照常去大理寺外，見了不少的人。晉王、隋家和蕭家的人都有見，這也算是尋常，畢竟王爺雖然不讓大理寺的人牽扯此案中，人卻還是在大理寺的地盤呢，這些人心中不安，又知道王爺這邊的路子走不通，自然抱著活馬當(dāng)做死馬醫(yī)的想法去尋他?！?/br>
    “此外，他還與吏部的閔陳睿閔尚書一同喝了個酒，陪酒的乃是吏部兩個侍郎，以及中書省閔尚書的師弟許闕。昨日晚上還偷偷去了一趟京城南邊一處私宅，沒想到那宅子是個暗中的場子，里面鶯鶯燕燕不少，跟著的弟兄說陪著他的兩個女子，一個叫做綠柳一個叫做桃紅……”

    周馳在北疆的時候就是負(fù)責(zé)探聽、監(jiān)視北陵一應(yīng)動靜的人，這樣的事情做得手到擒來，陳爾寧身邊一應(yīng)事情他都給摸了個清清楚楚。若是讓明華知道他有如此本事，定然恨不得把他借過來調(diào)查王府里一應(yīng)人等。絕不認(rèn)為這般做是殺雞用了宰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