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休息。”

    藍釉關了門，池中月回去拿了車鑰匙，徑直下樓。

    她沒再猶豫，直接回了家。

    不想見池榮貴，不代表她不敢見。

    這么多年都過來了，她還沒什么不敢見的人。

    近一個小時后，池中月到了大門外。

    還是一樣的人守在門外，落葉又堆積了不少，偶爾有鳥雀飛過上空，唧唧兩聲，格外響亮。

    明明只是幾天沒回來，池中月卻覺得這地方陌生得很。

    她下車，輕車熟路地進門，直奔房間。

    走到樓梯上，正對的房間門把手突然轉(zhuǎn)動一下，張媽扶著池榮貴一步步地挪出來，手里還端著一杯熱水。

    池中月愣在了原地。

    池榮貴似乎一夜之間老了不少。

    池榮貴也怔了片刻，“月月，回來了？”

    池中月往墻壁靠，給池榮貴讓路。

    “我回來拿衣服?！?/br>
    池榮貴哦了一聲，“那你打算什么時候回來?。俊?/br>
    池中月低著頭，說：“不知道。”

    她這幅樣子，在池榮貴和張媽看來完全是一個小女兒的嬌羞模樣。池榮貴扯著嘴角笑了笑，說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嘍?！?/br>
    張媽攙著池榮貴往下走，“趕緊把藥吃了吧，別晚上又痛得睡不著?！?/br>
    兩人慢吞吞地下樓，池中月站在樓梯上，腳步沉重。

    腦海里閃過許多片段——小時候，池榮貴帶她去游樂場，讓她騎在自己肩膀上；親自送她去上學，路上陪她在街邊吃豆?jié){油條；晚上陪她寫作業(yè)，結(jié)果兩人一起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這些事情，池中月后來都明白，池榮貴是為了討阮玲香歡心，可是回憶就是不受控制，一幀一幀地沖進大腦里。

    她抬起頭，看見右邊的書房門，緊緊閉著。

    更深刻的記憶頓時暴風雨一般襲進她的腦海，董娜娜倒在她腳邊，嘴里吐著血沫；鐘崢被人從這里拖出去，扔到后山；任清野吸了□□，跪在地上用頭撞地……

    兩種回憶交叉著你爭我趕地在池中月腦海里浮現(xiàn)，她深呼吸幾口，邁步往房間走去。

    房間里放的還是秋天的衣服，池中月只拿了幾件稍微厚點的外套塞進行李包里，沒有任何留戀，關上門就走。

    走回樓梯上，她從上面看到池榮貴坐在客廳里，水杯邊擺了一大堆藥，他一顆顆地放在手里，然后一股腦吞了，再猛灌一大口熱水。

    張媽看池榮貴吃了藥，就往樓上走，打算把被子拿出來曬。

    “月月，站著干嘛呢？”張媽的路被池中月堵住，問道。

    “張媽，他怎么了？”

    張媽眼角下垂，撇著嘴，說道：“膽結(jié)石手術剛做了，心腦血管又出問題了，這幾天把藥當飯吃呢?！?/br>
    她看了池中月一眼，發(fā)現(xiàn)她無動于色，于是又說：“父女之間哪兒有什么隔夜仇啊？貴爺他不管做什么，都是為了這個家好，你也得體諒體諒他……現(xiàn)在夫人還沒消息，你又不住在家里，貴爺每天晚上都唉聲嘆氣的，你看著不心疼嗎？”

    池中月笑了笑，沒說話。

    “氣過了就回來吧?！睆垕屨f，“到底貴爺以后是要把公司交給你們的?！?/br>
    池中月說：“好?！?/br>
    一個字結(jié)束了和張媽的對話，往樓下去了。

    池榮貴看到池中月在樓梯上和張媽說話，以為她會來客廳，沒想到她下了樓梯直接就出去了。池榮貴嘆了口氣，搖著頭點了只煙。

    “哎喲你咋又抽煙！”張媽在樓上看到他點煙，吼了起來，“醫(yī)生叫你別抽煙了！遵醫(yī)囑！遵醫(yī)囑！”

    *

    池中月回了任清野家，正好碰到他回來了。

    兩人在樓下相遇，任清野見她提著個行李袋，問：“回家了？”

    池中月嗯了一聲，“回家拿點衣服?！?/br>
    任清野把她手里的行李包拎在手上，掂了掂，笑著說：“這么輕，要不要再添置點兒？”

    池中月情緒沒由來的低落，也沒聽到任清野說了什么，只知道點頭。

    任清野和她上樓，放下東西，然后又下樓準備出去買衣服。

    坐在車上，池中月一直沒說話，靠著車窗不知在想什么。

    任清野把音樂關了，說：“怎么了？”

    池中月單手支撐著太陽xue，搖下車窗，干燥的秋風呼呼地吹了進來，撩起她的頭發(fā)，遮住了視線。

    “任清野，快要收網(wǎng)了吧？”

    任清野剛好到了紅燈路口，停了車，說：“快了，最多一個月?！?/br>
    “他會判死刑嗎？”

    “會?！?/br>
    接著，池中月沉默了。

    綠燈亮了，任清野踩了油門，帶著玩笑的口吻說：“怎么了？動了惻隱之心了？”

    “不是。”池中月調(diào)整了坐姿，端端地看著前方，“在這之后，你有什么打算？你會退嗎？”

    緝毒臥底一般在成功執(zhí)行一次任務后都會定居國外，這是最安全的退路。

    “不會?！比吻逡罢f，“除非我實在干不了了，否則我不會退?！?/br>
    就像他的爸爸一樣，就像鐘師兄一樣。

    倒下一個鐘崢，還會有千千萬萬個鐘崢出現(xiàn)。

    熱血難涼，信仰之上，這才是他們存在的意義。

    任清野又問池中月，“你呢？”

    池中月說：“那我跟著你。”

    任清野說： “如果沒有遇到我，你原本想要過什么樣的生活？”

    池中月其實完全沒有想過以后的日子怎么過，她隨口一說，“去個有海的地方吧?！?/br>
    “好?！比吻逡罢f，“如果有機會，那我們就去個四面環(huán)海的地方?！?/br>
    *

    兩人到了商場，直奔二樓女裝。

    池中月選衣服快，幾分鐘手里就挑了一大堆毛衣衛(wèi)衣，無一例外的，都是黑色的。

    任清野跟在她身后，選得比她還認真。

    他拿了一條粉色裙子，說：“這件？”

    池中月嫌棄地搖頭。

    任清野又拿了一件白色毛衣，“這件？”

    池中月皺著眉毛，說：“像張媽穿的?！?/br>
    任清野轉(zhuǎn)身拿了一件黑色亮片毛衣，“那這個呢？”

    池中月冷笑，“我穿了晚上正好出去工作？”

    任清野沒脾氣了，把衣服一丟，說：“你自己選，我出去抽煙?！?/br>
    于是，兩人各走各的。

    池中月去試衣間把自己自己選的衣服全部試了一遍，一共才花了不到十分鐘，只要合身，她就沒別的要求了。

    走了出來，導購問她要哪些。

    池中月說：“全要了。”

    導購詫異地問：“所有？”

    “嗯?！背刂性抡f，“我男朋友有錢。”

    導購立馬揚起一張笑臉，“您男朋友就是剛才那位吧？可真帥，還有錢，對你又好，這么好的男朋友哪兒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