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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啊,好久都沒和你視頻了……咦,你不在店里?出去玩啦?” 視頻那頭的mama沖他揮手,跳脫的樣子還像個孩子,旁邊是沖他點了點頭插不上話的爸爸。 藍森也點了點頭:“我出去玩?!?/br> “哇,好難得,終于不那么老氣橫秋的了……就你一個人嗎?” 藍森稍微猶豫了一下,而就是這一猶豫,讓他的mama抓到了破綻:“……猶豫什么?不是一個人?那是和誰呀——哎,我說你就拍半邊臉怎么回事,一起的人在你左邊?女朋友?……不會是男朋友吧?” 這么說著,臉就湊得離屏幕很近了,完全把爸爸?jǐn)D到了一邊。 對mama的思維跳躍深表了解,藍森沒有什么吃驚的樣子,只是搖了搖頭。 他倒希望自己能點點頭,但連恰沒有給他答復(fù),他就不能那么說。 “怎么怎么,不讓看啊?” 藍森艱難而小心地抬起左手——在不挪動左側(cè)肩膀的情況下——在唇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嗚呼……”mama抿起了嘴唇,一臉發(fā)現(xiàn)真相的八卦表情,伸手扯扯好不容易又入鏡了的爸爸,“絕對是女朋友吧,哎男朋友我也認(rèn)了只要別情感障礙,要不你看森森那樣子,藏著掖著又是不讓說話的……啊我知道了,老梗,在車上靠著對方睡著的老梗!” “……這也不算是老梗吧?!卑职纸K于抓到了發(fā)言機會,“你當(dāng)年就是一邊靠著我睡覺,一邊吧唧吧唧說夢話啊?!?/br> “你不是聽得很開心嗎,還錄音了?!?/br> 藍森很想揉揉額頭,不過他現(xiàn)在做不出這個動作,只好無聲地嘆了口氣。 大巴忽然開進了隧道,一片漆黑,再出去的時候,視頻信號已經(jīng)斷掉了。 這倒是正好。藍森毫無愧疚感地按掉了母親大人發(fā)來的下一個通訊邀請,點開自家微信群,單手飛快地打字,解釋狀況。 [所以說是可愛的女孩子咯?!]得到了mama單方面的興奮回應(yīng)。 [好好照顧人家女孩子,穩(wěn)重點。]以及爸爸語重心長的叮囑。 好不容易把八卦的mama和看熱鬧的爸爸安撫住,藍森松了口氣,合上手機開成靜音塞回褲兜里,下意識地轉(zhuǎn)頭低下視線看了一眼,忽然發(fā)現(xiàn)還在睡覺的連恰臉上有一點泛著紅色。 他覺得可能是因為陽光太曬了,就又費了半天勁,把另一半窗簾也拉上。 接下來的路途很安靜,一直到大巴開進了目的地市郊,眼看著快要進大巴站了,藍森才輕輕拍了拍連恰的肩膀,慢慢地叫醒她。 之所以說是慢慢的,是因為連恰清醒的過程真是太慢了——她被拍醒了之后,就迷迷糊糊地抬起兩只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過了一會兒挪開手,眨巴眨巴,眼睛睜開一條縫,又閉上,眼珠子在眼皮下骨碌碌轉(zhuǎn)了幾圈,才完全睜開眼睛。 “我們到哪里了?”聲音又小又迷糊,如果不是藍森一直專心注意著,他可能真的聽不到。 但在他想辦法回答之前,連恰又自問自答了:“哦我知道了,快要……到站了……” 捂著嘴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然后坐直了,離開了藍森的肩膀,抬起兩只手從脖子后面理了理頭發(fā),拍了拍自己的劉海兒,又使勁兒揉了一下眼睛,聲音清脆地拍了兩下自己的面頰。 “……啊,到了呢,睡覺好快?。 ?/br> 藍森一聽這個聲音就知道,連恰是真的醒了。他趕緊把臉上會露餡的笑容努力往回收——沒辦法,這套清醒程序太好玩了,對于每天早上睜眼就能直接醒來的藍森而言,他從沒想過清醒過來對人可以是這么困難的一件事。 不過因為那是連恰,所以那些他本該認(rèn)為是浪費時間的舉動也變得理所當(dāng)然了起來。 “對啦,藍森先生。”連恰忽然一臉認(rèn)真地說,“把左胳膊抬起來?!?/br> “?”藍森依言抬起了胳膊。 連恰把兩只手虛握在一起,像是敲打面團一樣,從他左側(cè)肩膀到胳膊肘來回輕輕脆脆敲了一遍,兩只手捏著他的左上臂,來回使勁兒揉了好幾下,于是一陣滯留的血液重新流動的舒暢感傳遍了全身。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會倒到你那邊去的……”連恰垂著眼睛,一臉心虛,“被靠著太久了很難受的……這樣就好點吧?” 一點也不難受,回程你還睡覺嗎?藍森在心里說。 大巴停穩(wěn),車上的人陸續(xù)站起身排隊下車,連恰完全不著急,還從背包里拿出水壺喝了口水,很耐心地等人走得差不多了,這才拍了拍藍森:“藍森先生,我們下車吧!” 從大巴車上下去,走一段路就是公交車總站,連恰拉著藍森上了一輛車,說坐四五站就到了。 公交車晃晃悠悠,連恰的背包擱在她腿上,也跟著晃晃悠悠,她盯著窗外的景色看,半天沒有說話。 藍森就也跟著保持沉默——除此之外他似乎也說不了什么。 “藍森先生,等一下不用太嚴(yán)肅啦。”連恰忽然說,輕快地拍了拍藍森下意識絞在一起的雙手,“只是去看看我mama而已,死去的人已經(jīng)死了,活著的人要繼續(xù)高高興興才對,搞得太嚴(yán)肅的話,好像還在悲傷一樣。” “……” “現(xiàn)在與其說是悲傷,不如說是因為我想mama了,所以去看她?!边B恰笑笑,“你看,我活得健健康康的,每天都很開心,那就不需要做出還在悲傷的樣子?!?/br> “人死去時間久了,悲傷真的會被淡化,只剩下很想念的感覺啊?!?/br> 這么說著的時候,公交車停了下來,車內(nèi)廣播機械地報著站名。連恰拉著藍森下了車,走過一條馬路,到了墓園。 墓園里很安靜,偶爾能看見幾個來掃墓的人,有人站在墓碑前注視著那塊石板,也有人蹲在地上,擺鮮花和食物,還有人忍不住哭泣出聲。 死去的人,活著的人,認(rèn)識的人,陌生的人,墓園像是生與死的紐帶,給了生者讓想念喘一口氣的余地。 左繞右繞,連恰在一方墓碑前站住了腳,蹲下身,拍拍冰涼的石頭:“mama,好久沒見啦,今天我不是一個人哦,我?guī)Я恕黄饋砜纯茨??!?/br> 藍森雖然沒聽清連恰說了什么,但他知道至少自己也該向死者問個好,這和他去給奶奶掃墓的情景又不太一樣,猶豫了一下,他選擇深深地鞠了一躬。 “……基本上還是好事居多啦,不知道是不是我錯覺,我好像稍微長高了一點,上了大學(xué)還能長高嗎,真是厲害……” 連恰嘀嘀咕咕地,就像是母女閑聊一樣,藍森在一旁很安靜地聽著。 他忽然想起自己帶了兩朵折的白紙花來,便翻了翻背包,從里面拿出那兩朵保護得還不錯的花,蹲下身,輕輕地放在了墓碑旁邊。 “哇?!边B恰看到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