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決定不動聲色地跟過去，也許會獲得什么有用的情報。他有將發(fā)生有趣事件的預(yù)感。

實際上，他猜測的一點也不錯，被監(jiān)視的男人并沒什么隱藏身份，他就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住在附近的居民樓里。衛(wèi)森衡量了一下難度，覺得尚可，他看準(zhǔn)了亮燈的房間，俐落地穿過一間晚歸人家的門，并禮貌地做出沒有人動過的樣子，穿過陽臺，和約半米寬的裝飾性外沿，來到那個男人的窗前，傾聽里面的情況。

「我想確認(rèn)一件事，」艾倫的聲音，「杰森·法德派克，你曾在孤島監(jiān)獄工作過是嗎？兩個月前辭了職，現(xiàn)在在一家超市當(dāng)保安。我不知道你為什么辭職，我想問你一些關(guān)于孤島監(jiān)獄的情況?！?/br>
對方沈默了一下，「沒錯，」他說，「你調(diào)查得很清楚，那么我有拒絕的余地嗎？在一把史密斯·韋森M500的槍口下？」

「你只需要如實回答，」艾倫說，「我們都不想惹麻煩對嗎老兄？」

沒有聲音，估計對方同意了，艾倫繼續(xù)說，「我想知道一個人的情況，這并不難回答，那段時間你就在孤島監(jiān)獄就職。」他沉默了幾秒，「丹尼·維森斯，他是怎么死的？」

一瞬間，窗外的衛(wèi)森感覺到氣氛有一種微妙的變化，那應(yīng)該是某種強烈情緒的波動，又或只是他的主觀感覺。房間內(nèi)是久久的沉默，半晌，他聽到杰森沙啞的聲音——那聲音干澀得像從將枯的井里打出的水?！傅つ幔康つ帷S森斯？」他說，那嘶啞的聲線竟似包含著如此苦澀的血腥味。

「是的?！拱瑐愓f，似乎有些奇怪對方反應(yīng)如此大。

「你……問他干什么？」那聲音艱難地問。

「他是怎么死的?！拱瑐惱淅涞貑枺赴l(fā)生了什么？」

靜謐的空氣中傳來杰森急促的呼吸聲，仿佛將死之人的喘息，半晌，他開口，「你是……艾倫嗎？」

艾倫愣了一下，顯然他很奇怪這個人會知道他的身份，杰森繼續(xù)道，「他最后那個電話，就是打給你的？」

「你認(rèn)識他！」艾倫說，「是他告訴你我的事？」

杰森慢慢搖頭，「不，我只是一直在等著你，你或別的什么人，只是剛巧是你罷了，來再跟我說起那個名字，說起丹尼，說他的存在和死不是無關(guān)緊要的……」

艾倫的聲調(diào)無意識高起來，「他他媽是怎么死的！他好端端的進(jìn)去，不到一個月就死了，見鬼的發(fā)生了什么事——」

「是我殺死他的?！菇苌f。

空氣像急剎車一樣猛地靜了下來。接著，杰森細(xì)微和聲線漂浮了起來，「你知道孤島監(jiān)獄是個什么地方嗎？你知道那里默認(rèn)的制度嗎？你知道一個人在那里會遭遇到什么嗎？那里是個沒有人權(quán)的集中營，到處都是強暴、斗毆和侮辱，男人的欲望無處發(fā)泄，那里沒有雌性?！?/br>
「犯人的意志和生命什么也不是，可以被任意踐踏和謀殺，那里最野蠻的傷害和欲望被默許和縱容著，靈魂扭曲畸形，變得殘暴瘋狂！那里沒有人權(quán)只有暴政，那里人性泯滅社會退化！那里……是個魔島……」

「丹尼呢？」

杰森笑起來，「你覺得呢？他那樣的人到那里會遭遇到什么？他是個很溫柔的人……對嗎？溫柔得……讓人想待在他身邊，也許什么也不說，只要在他身邊，就能感到心里很平靜……如果我們換一個地方相遇一定會很好，比如在海邊，傍晚的咖啡館，或別的任何正常的地方！」他顫抖著，「可那里偏偏是孤島監(jiān)獄！他媽的……不然我怎么會……強暴他呢……」

艾倫一把揪住杰森的衣襟，「你說什么??？」

「你覺得是什么！」杰森大叫道，「在那里，那個鬼地方！員警干那些囚犯，理所當(dāng)然！符合規(guī)則！強暴！毆打！私刑！每個人都可以踐踏他的生命！我，還有別的那些人！他自己走出去尋死，還說謝謝我！很瘋狂對嗎？我強暴他，調(diào)教他，希望踐踏他，讓他只服從我……」

黑色的眼睛悲哀地盯著他，「我告訴你發(fā)生了什么，艾倫，在那里他被強暴和踐踏，那些侮辱沒有止境，直到他崩潰，發(fā)瘋！然后他被殺死，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渾身是血……哈，就是這樣，簡單嗎？」

他慢慢搖搖頭，「威謙說的一點都沒錯，我憑什么？我折磨他用那么卑劣的方法想征服他想說明什么！我只是在把他往泥潭里拖，可是他不屬于那里……所以他走出去，所以他去死，因為他……他那樣的人，死也不會留在那種骯臟的地方！」

「我喜歡你看我眼神，讓我知道我他媽干了什么惡心事！你會殺了我對嗎艾倫？」杰森說，「殺人償命，我等著這一天！」

艾倫沒有說話，綠色的眼睛像子夜的海水般翻騰著危險而不動聲色的情緒?！府?dāng)然?！顾f，「誰碰過他？」他一字一字地說，杰森一驚，他從那個人眼中看到了某種讓人不寒而栗的氣息！那是真正殺人者才有的血腥和冰冷，當(dāng)他們下定某種可怕的決心時的冷森。

他愣了一下，然后笑起來，接著像失控般變成無可抑制的大叫，「每個人！」他說，「每個人！我，奎恩，昆斯，克里漢斯艾魯特希爾里森史密斯……每個人！」他大叫，「就算沒有直接參與，他們也是共犯，他們默許著那咱野蠻的犯罪行為在光天化日之下發(fā)生！他們每個人都是兇手！」

「那么，」艾倫冷冷地說，「他們一個也別想溜！」

杰森看著他，臉上掛著古怪的微笑，聲線柔和下來，「是的，我們每個人，都該為他償命?！顾f，抬起頭，看著那黑洞洞的槍口頂在他的額頭上。

「等一下?！剐l(wèi)森說。

艾倫猛地抬起頭，前者迅速做出解釋，「我沒惡意艾倫，你看，如果我不懷好意我就不會和你打招呼了不是嗎？我只是無意中撞到這場面，有點疑問罷了。」

「無意中撞到？」艾倫冷冷地說，「衛(wèi)森·切斯韋爾，你是吃過飯，正在七樓的裝飾上散步嗎？」

衛(wèi)森為他驚人的記憶力咋舌，他們只在四年前說過幾句話，那個人竟還記得他的聲音，并在第一時間辨認(rèn)了出來。「你該知道我現(xiàn)在也在麻煩中，」衛(wèi)森解釋，「只是看到你所以有了點好奇心，怎么樣艾倫，我只想在他死前問個問題，沒有阻止你的意思，送我個附贈品沒什么損失，我甚至可以幫助你?！?/br>
里面沒有聲息，衛(wèi)森謹(jǐn)慎地開口，「我只想知道，杰森，你說的威謙，是不是威謙·法爾森中校，三角洲部隊里那個鐵腕隊長，后來為了老婆鬧著要辭職，被放到聯(lián)邦調(diào)查局干了個閑職。」

「是的?！菇苌f，聲音干澀，完全沒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