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了，直接哭成了狗。

    他估計父母是開玩笑，可還是哄著宋秦說那哥哥帶你出去玩，逃到很遠的地方去，好不好？

    初衷只是想溜出去玩一會兒，結(jié)果沒想到就是這一會兒出了事。

    警察最后定案，說是后廚的一個女傭蓄意縱火，本來只是想報復(fù)廚師，后來沒法撲滅，這才無法收場。

    他和宋秦被人擄去也是事實，但是林淵那時拼勁全力帶著弟弟逃出來，沒想到還是弄丟了。

    從山下滾下去的時候，他明明護著弟弟的，但一睜眼在醫(yī)院，已經(jīng)沒有了。

    而且不僅沒有了弟弟，分明是什么都沒有了。

    當(dāng)林淵一當(dāng)很久，久到快要超過他當(dāng)宋淵的日子。

    其實在最開始考學(xué)校的時候，他就知道這是一個近乎自殺的行為。

    因為除了他自己，誰都不知道他的性向。

    和吳子行……也是個意外。

    如果延伸開來，林淵覺得他們之間那點從看不順眼到互攻的過程，可以寫出的長度來。

    世間的事就是很奇妙，說起來千回百轉(zhuǎn)的，趟過重重又重重后，最后卻又可以一錘定音的把它總結(jié)為一件事。

    比如說他們之間，結(jié)果就是，

    相愛。

    每天爭取比對方早醒一屁股把對方踹下床，白天給他‘獎勵’加一組負重跑，林淵都能當(dāng)這是為了表達愛意的獨特甜餅。

    抖M無疑了。

    吳子行曾經(jīng)跟他說過，說淵哥。

    林淵比他大三個月，經(jīng)常壓著吳子行頭逼他叫自己爸爸，但吳子行寧死不屈，那是他第一次叫‘哥’。

    也是他們第一次放假一起回城里，嘿嘿嘿嘿嘿。

    當(dāng)時林淵正在攤子上滿嘴流油地啃骨rou相連，聞言一口差點沒嗆死自己：“淵啥？”

    吳子行沒理他：“你之前問過我，我們以后會怎樣，對吧？我想了很久，現(xiàn)在可以回答你了。”

    林淵差點沒激動地把攤子掀了，帶著兩串rou就想逃跑：“沒有沒有，我昨晚說的夢話，你別當(dāng)真啊傻逼……”

    是擔(dān)心的。怎么會不擔(dān)心呢。

    說是環(huán)境開放了一些，或許有些父母能接受，但這條路最終還是要靠自己的實力走。

    但他們不一樣，他們不是做著自己小生意的個體戶，不是在學(xué)校里早出晚歸的老師，林淵清楚，他們的職業(yè)決定了只要想繼續(xù)干一天，就得死命地捂著這個秘密。

    維持多久，哪邊的天平先塌，成了他惶惶不可終日的最大源頭。

    “我喜歡我現(xiàn)在做的事，這你知道?！眳亲有凶菦]動，又啟了瓶酒，“說著挺那什么的，以前小學(xué)不是都寫作文嗎，要不科學(xué)家，要不警察醫(yī)生什么的，保家衛(wèi)國。再大一點，再說這個是不是就像個傻逼了？可我真是這么想的，”

    夜市很吵鬧，流動的霓虹燈和渺渺消失的煙霧里，林淵看得清吳子行的眼睛。

    看得很清楚，特別清楚。清楚得他心里狠狠一酸。

    “而且，這也是我能心無旁騖走得一條路。從穿上這身衣服開始，我就不屬于我自己了?！?/br>
    吳子行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有點緊張，他灌了一口冰啤酒，低頭說完了下一句話。

    “我屬于我做的夢，我為它活。”

    “可淵哥，你知道嗎，只要我想一想，” 吳子行抬頭看著他，笑了笑，“哪怕只想十秒，想到失去你的可能性，想到可能總有一天我要在我最愛的事，和人之間做出一個選擇，拋棄另一個，我覺得我就跟死了一樣?！?/br>
    林淵是怎么回答他來著？快忘了。

    后來有一段時間，他沒日沒夜，不成人形，踩在生與死的邊緣線上，像是被丟進了一千米的深海，卻還要繼續(xù)往下沉，一直沉，身邊一個活物也沒有——其實是有的，想要把他救活的，醫(yī)護人員。

    朦朦朧朧地，他想，醫(yī)生好幸福啊。

    他們宣誓的時候，誓詞說無論至于何處，遇男或女，貴人及奴婢，我之唯一目的，為病家謀幸福，并檢點吾身，不做各種害人及惡劣行為，尤不做誘jian之事。凡我所見所聞，無論有無業(yè)務(wù)關(guān)系，我認為應(yīng)守秘密者，我愿保守秘密。倘使我嚴守上述誓言時，請求神祇讓我生命與醫(yī)術(shù)能得無上光榮，我茍違誓，天地鬼神共殛之。

    他們在任何時候，不用考慮立場，不用掙扎，不用考慮潰敗或者勝利，不用壓抑著自己動惻隱之心，那就是他們?yōu)橹婊畹母尽?/br>
    可是……

    他也很幸福。

    勉強活下來了，但是受了重傷，經(jīng)過手術(shù)后，移植了一部分皮膚。一年后被另一個秘密王牌部隊收編，他們之前就跟他原來的部隊做過工作，但那時候他不愿意走，原來部隊也不會放人。

    做退居二線的工作，還可以時時用以往的記憶來犒勞自己。

    后來有個任務(wù)從鋪線到收網(wǎng)，長達三年。在這個過程中，他的身體狀況也反反復(fù)復(fù)，因為部分皮膚移植的排斥反應(yīng)，有時會陷入昏迷。頻繁的高燒，輸液，嘔吐，藥物。但是幸好，他還有一技傍身。在指揮部的技術(shù)人員里，林淵的腦子是最好用的之一。

    主治醫(yī)生問過他，為什么不休假。

    林淵覺得沒有必要。他本來想的，后來輾轉(zhuǎn)打聽，聽人說……吳子行已經(jīng)退伍了，因為和上級發(fā)生了沖突。

    “幸好我們是獨立編制的，他們管不到我們，不然就你這個小身板，叫那群大老粗弄回去調(diào)查、寫報告，我看你也撐不了幾天?！?/br>
    醫(yī)務(wù)人員里有個嘴特別欠，但是活特別精細的，叫顧乾，她有一次一邊給他吊水一邊嫌棄道：“你的心理素質(zhì)太差了。別的不說，就你現(xiàn)在，其實跟正常人也沒什么差別。容貌算個diao，愛你的人不會在乎這些的?！?/br>
    林淵坐在床沿上笑，笑完了輕輕扯了一個笑：“嗯?！?/br>
    嗯，算一個什么回答呢？

    后來主治醫(yī)生給上頭建議，說他必須去外面透風(fēng)，不然心理會出現(xiàn)很大的問題，到時候再干預(yù)就晚了。

    他不想去。

    顧乾知道他在想什么，大半夜的把他弄暈了，從基地拖回了自己宿舍，親自動手給他展示了一項絕技。

    那一層面具……看上去比普通面具精細了數(shù)倍，和脖頸處的皮膚也沒有色差地融合。

    “市面上你能買到最貴的，都沒有我的厲害。”

    顧乾冷笑一聲，“這可是我們家傳的牛逼活兒。但我可得跟著您老一起去，這每天卸下來都巨麻煩！身份我會去打個申請，讓人給你解決”

    林淵看著鏡子里的人，猶豫了一下，答應(yīng)了。

    幸運的是，吳子行沒有認出他來。

    第一次，他站在搬家公司的員工旁邊，吳子行沒有看到他。

    第二次就在半小時后，他笑瞇瞇地湊了過去，跟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