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是不是真的可以救劉據(jù)，自己對劉據(jù)的心還未必有劉徹對衛(wèi)青那么一往情深，可劉徹就算折壽也救不回衛(wèi)青，自己又能用比這更多的去換劉據(jù)的安全嗎？

其實他自以為自己在賭，其實自己連賭的資格都沒有……

回到東宮，劉據(jù)的身影佇立在夜色與華燈交融處。

“云揚，今天順利嗎？”劉據(jù)握著他的手，扶他下車。

那一瞬間，云揚突然覺得無比輕松，好像被拋向高空，謊話輕盈地蹦出來：“順利，怎么會不順利呢？”

可是說完以后，他又被重力俘獲，狠狠下墜，沒有盡頭。

作者有話要說：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背鲎詼@祖的。

“倉皇起戀，婉轉(zhuǎn)成讎。”是我喜歡的木心先生的名句，大意是由愛生恨，愛人最終變成仇人，是云揚拿來諷刺望舒和東君反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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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第四十九章

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

應該把衛(wèi)青的情況告訴劉據(jù)的吧，畢竟這樣劉據(jù)才能更早地為未來打算?？墒恰?/br>
“云揚，怎么了？不舒服？”

“沒有，”云揚抱著被子，“只是太熱了?！?/br>
劉據(jù)的聲音滿含歉意：“讓你受苦了?！?/br>
明明自己已經(jīng)搶了人家的床，現(xiàn)在還要人家給自己道歉，這也有點說不過去。

“其實還好……”

劉據(jù)像是松了口氣：“那就好?！?/br>
“……你不也睡不著么？”

“……嗯，我想了想，還是想要告訴你，畢竟我們說好的不再相互隱瞞?！眲?jù)看著屋頂，云揚燥紅了臉。

“我這幾天都很擔心我舅舅的情況，平時他從沒扔下朝政不管這么久，而且生了病也不讓我探望，母后那里也是三緘其口。我真的擔心……”

云揚張了張嘴：“其實……”

其實什么？衛(wèi)青活不久了？還是你多心了？

“不用安慰我了，我已經(jīng)有準備了?！眲?jù)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情緒。

云揚喉嚨里塞得緊緊的。

“其實，其實望舒去看過了……就這兩天的事兒?！?/br>
“……”

“生死有命，你也不要太……”

“……”

“別這樣……我……”

“云揚，如果我今天不問你，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瞞著我？”

“劉據(jù)，我也是……我不想你難過?！?/br>
“……抱歉，是我沖動了?！?/br>
“你不用跟我道歉，是我的錯——”

劉據(jù)打斷他：“不早了，睡吧。”

云揚坐起來，卻見劉據(jù)已經(jīng)背過身去，只好怏怏地躺下了。

其實，他是害怕劉據(jù)會因為是自己的舉動害衛(wèi)青早死的而生氣，甚至覺得自己會影響他的命運。

什么時候開始，自己變得這么患得患失了？

他怎么想自己，跟自己沒有關系吧！

睡覺睡覺！

可是腦子還是管不住要想他。

于是第二天，云揚頂著兩個巨大的黑眼圈去承明殿覲見。

望舒已經(jīng)在車上等著了，一見云揚嚇了一跳：“說！你倆背著我昨晚干什么了？”

“你腦子里能不能少點兒這種少兒不宜的東西！”云揚困得要死，甚至沒力氣打他。

望舒扯了扯云揚的臉：“喂！你們倆一早起來都一副一夜沒睡的樣子，你看起來還格外嬌弱，而且你們還住一起，你說我怎么想！”

“嬌弱你大爺！”云揚深深打了個哈欠，“別煩人，讓我補個覺！”

望舒毫不客氣地一巴掌扇過去：“現(xiàn)在睡毛線！趕緊想想怎么跟漢武帝交代！”

“不就是天命如此，因果報應嘛！我是神棍，隨便編都行！”

“那你倒是想好完整的說辭?。《夷憔退悻F(xiàn)在睡覺也遮不住你的黑眼圈了！你到底怎么搞的？”

云揚抬了抬眼皮：“我告訴劉據(jù)了。”

望舒驚嘆：“我的天，你終于肯讓他幫我們啦？幸福來得太突然！”

“不是那個，我是說，衛(wèi)青要死的事?！痹茡P被攪得徹底沒了睡覺的興致，黑著臉盯著窗外。

望舒很淡定：“哦，這樣，本來就該告訴他，畢竟他是病人家屬。早做準備也好。但是，你就因為這個一夜沒睡？”

“你廢話真多?！?/br>
望舒把雙手枕在腦后：“隨你吧！總之不要為了個人私事誤了正事兒?！?/br>
“……要你管！”

望舒閉上眼睛沒理他。

“陛下，我們也十分遺憾，但神意不能違背?！?/br>
承明殿里，云揚臉上寫滿了悲痛，望舒站在他身后，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劉徹沒有說話，只是看起來一下子垮了下去，一直揉著眉心。

云揚識相地閉嘴，等劉徹自己緩過來。

直到云揚站的腳都酸了，劉徹才開口：“有勞神使了……他，大概還有多久？”

“嗯，明天吧?！痹茡P覷著劉徹的臉色，猶豫著回答。

劉徹又沉默了。只是他握著茶碗的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云揚突然覺得這個男人很可憐，他看起來好像大權在握，可是面對命運，他同樣無能為力。

雖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但看到眼前這個悲痛欲絕的人，云揚暫時不想計較那么多。他也許有過錯，但失去摯愛并非他的本意，他，也只是個在命運面前無能為力的可憐人罷了。

“你們先下去吧，朕，朕想一個人靜靜?！?/br>
“諾。”云揚退出去之前看了一眼劉徹，劉徹隱藏在陰影里，看不清表情。

“你在同情他？”回去的路上，望舒漫不經(jīng)心地問。

云揚盯著窗外流淌的云彩：“誰像你，鐵石心腸?！?/br>
望舒失笑：“他沒你想的那么難過！衛(wèi)青死了，正是他鏟除外戚勢力、鞏固皇權的好機會，他可不是只會兒女情長的人?！?/br>
“是嗎？”云揚回憶剛才劉徹的表情，那種悲慟不是假的。

“也許會難過一段時間，但也只是一段時間而已。沒有誰失去了另一個人就真的活不下去，尤其是漢武帝這樣的人?！?/br>
“我知道。”云揚嘴硬道。

望舒瞄了他一眼：“你其實是在想，如果是自己救不了劉據(jù)會怎樣吧？”

“沒有！怎么可能會有這種事！”

“真的嗎？其實最大的可能真的就是我們會失敗，別告訴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