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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虎拶、刷洗,還是刺骨剜rou、拔舌挖眼,只要將他裝進靈力鑄就的牢籠,在山風(fēng)呼嘯的地方掛上一晚——就像懸掛風(fēng)干的臘rou那樣掛上一晚,他就會漸漸恢復(fù)如初,仿佛他整個人就是由無形風(fēng)息組成的一樣。丹靈子的身份在煉血宗內(nèi)水漲船高,不消多長時間,就連他曾經(jīng)需要伏低做小來討好的師兄亦要開始仰仗他的臉色行事,他在門內(nèi)風(fēng)光無限,只有蘇雪禪知道,他這一切,都是建立在什么東西身上的。他封北獵時而混沌、時而扭曲、時而炳若觀火的記憶里不知站了多久,他看著他一天天長大,一天天拔節(jié),陰鷙沉默得連話都不會說了。封北獵雖然是不死之身,可丹靈子唯恐自己的搖錢樹不能長久,倒也給他喂了不少靈丹妙藥,好歹讓他瘦弱得不是那么可怕。處在這樣一個不正常的環(huán)境下,他逐漸學(xué)會了許多陰狠毒辣的手段,高明精妙的偽裝,他居然還沒有被長時間的酷刑磨去神智,淪為rou臠,而是在心中埋起了一片比海還深的恨意,漸漸的,越來越多的眼睛注意到了丹靈子那個神秘的煉丹室——紙終究還是包不住火,封北獵的存在,還是被煉血宗的長老發(fā)現(xiàn)了。他很快就被帶走呈給了宗主,離開了囚禁折磨他數(shù)個年頭的密室。彼時,煉血宗上下風(fēng)靡依靠鼎爐修煉的方式,宗主看見這個擁有強韌生機、不凡天賦的丹奴,當(dāng)即兩眼發(fā)光,命人將其洗濯干凈,是夜就將他摁在了床上——這么多年過去,封北獵早就忘記了如何與人正常交流,就連銘刻在血液中的九黎語言都已經(jīng)被他遺忘得七七八八,在他過去數(shù)十年的生命里,“發(fā)出聲音”就意味著慘叫和求饒,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值得記住的。然而那一晚,蘇雪禪站在窗外,聽他用九黎語,將“救救我”和“我要殺了你”喊了整一夜。他的眼前是一片黑暗,他只能看見黑暗,在封北獵的記憶里,在這個夜晚,他站在廊下,連一絲光亮都不見。第103章一百零三.“姓名?”宗主把玩著青年干枯的長發(fā),眼中含著一星興味盎然的笑意。這真是一個奇妙的人,明明積年累月的折辱令他的身軀干癟得僅像一具披著薄薄一層血rou的骸骨了,他的頭發(fā)卻還是蓬松的一大把,輕飄如煙,恰似一陣盤旋傾瀉的風(fēng)霧。仿佛他的軀殼受了非人的禁錮與限制,所有妄想和掙扎的欲望就皆往上扎根在了他的發(fā)間,郁勃旺盛,不肯停歇生長的勢頭。青年純黑的眼瞳中藏著一點針尖大小的湛青色,他跪坐在宗主腳下,茫然地看著前方,口唇張張合合,最終也只是嘶啞地從嗓子里擠出一個字,猶如在砂紙上艱澀擦過的礪石:“……風(fēng)……”宗主哈哈一笑:“封?正好,你是本座收下的第七個小侍,以后就叫封七,如何?”雖問“如何”,但他的語氣卻并不是在與封北獵打商量,話音剛落,青年身前就傳來了一陣皮rou炙烤的“滋滋”聲。此門中的內(nèi)侍為了與尋常弟子區(qū)分開來,所穿的衣袍都是未曾著色的素白,伶仃孤單地掛在身上,前襟大敞,內(nèi)里不著寸縷,周身也無甚裝飾,仿佛隨時可以做了一層冰冷的裹尸布,掀覆在死人逐漸冰冷的臉龐上,隨它們的主人一同葬身黃泉。封北獵身上也穿的是這種袍子,此時,他袒露的胸前極緩慢地憑空燙出了一個“封”字,好像半空中有人拿著一支淬得紅亮的鐵筆,以他蒼白嶙峋的胸膛作紙,一筆一劃地在其上耐心書寫。一般人受了這等陰虐的酷刑,早就要哭嚎著滿地打滾了,可封北獵的神情卻一直未變,任由空氣中泛起騰騰灼燒的糊氣,任由血rou翻卷的邊緣焦黑,他連唇角的弧度都沒有皸皺一下,神情也是一如既往得空茫迷蒙,仿佛被時間遺忘在了不知名的角落。望著他的臉,蘇雪禪站在殿內(nèi)的陰暗處,忽然想起千年后的鐘山,千年后的逐鹿。封北獵穿著一身縹緲翻卷的青衣,玉冠束發(fā),飄帶與袖袍相互纏連,在風(fēng)中如流水波蕩,身邊站著紫袍星點的羽蘭桑,僅憑兩人之力,就攪動了一整個洪荒的腥風(fēng)血雨,讓妖族在神人國的統(tǒng)治下停滯不前,被生生壓抑百代的時光……是夢耶,非夢耶?他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自己還能看到他這副模樣。蘇雪禪張了張口,忽然道:“封……”然而,剛叫出一個字,封北獵就抬起惘然的眸光,朝他站立的方向瞟去!蘇雪禪悚然一驚,那個名字也斷在喉嚨里不上不下,哽得他舌根發(fā)涼,有那么一瞬間,他差點以為封北獵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他了,但他只是漫無目的地撩起眼皮,輕輕一掃,復(fù)又緩緩垂下了頭顱。歲月模糊,在他尋覓如何走出這記憶的池沼的方法時,封北獵也在以驚人的速度成長著。他沒有受過正統(tǒng)的教育,也沒有在成年后接觸過一個正常人,他看見的、聽到的、經(jīng)歷的,只有血腥與死亡,爾虞我詐與勾心斗角,暴戾的折辱與不堪的迫害,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但凡魔宗,權(quán)力更迭的速度和姿態(tài)總要更加快速,也更加具有顛覆性。洪荒本就是強者為尊,若說正派還能有個光明正大的約束,到了這里,對頂端和實力的渴望早已無需遮掩。封北獵作為常伴宗主左右的內(nèi)侍,自然也少不了旁人的注視和另一些人的迫害,飯食加料,衣物淬毒都是司空見慣的手段了,可他始終是一副懦弱慎微的樣子,倒讓人十足得摸不著頭腦,不知道他究竟是運氣好,還是宗主因為獨寵他一人,給了他不少保命的法寶。但只有始終跟著他的蘇雪禪才能看出來,煉血宗內(nèi)知道他是不死之身的人寥寥無幾,為了不引起外門的注意,在他身上得了好處的人自然要對這個秘密守口如瓶。那些致命的毒|藥,足以令常人死無數(shù)回的陰狠伎倆,全都被他盡數(shù)吞下,禁錮在了自己的身體里——他被封印得太久了,能抓在手里的資源也太少了,因此一絲一毫的機會也不肯放過。他不動聲色地將自己變成了一個毒物的熔爐,到了后期,他甚至開始與一些野心家達成交易,有了固定的藥源,通過每日一次,或者是每日數(shù)次的接觸,將那些被他血液稀釋過的東西從容渡進宗主的體內(nèi),直至他毫無防備地在床上拖垮了身體,被毒素浸潤了身體的每一寸肌理。煉血宗發(fā)生暴|亂的那天,封北獵終于找到了機會,他從修士混戰(zhàn)的宮殿里逃出,深一腳淺一腳地踩過一地斷肢赤泥,任由漫天砍殺聲在自己身旁交錯鏗鏘,時不時濺下的法器血光穿透自己的身軀。他僅在手臂上卷著一件血跡斑駁的破舊麻袍,也不怕自己脖子上的咒枷會再次放出電光來威懾他,按照心中描摹了千百遍的地圖一路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