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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狼崽,在母親懷里還沒待幾天,連吃奶的力氣都沒有,還是只會睜著眼睛四處亂看的年齡,母親就被大批神人軍隊抓走,而他有幸被一個神人侍女暗中救下,勉強得一口米粥吊命。從他睜開眼睛,到能下地走路的全部時光,都是在一間暗無天日的狹小房間內(nèi)度過的,陽光從破舊的小小窗口里射入,被細碎的窗紙過濾成毫無溫度的慘白色。桌上帶著毛邊的陶碗,永遠有一股奇怪氣味的涼水,桌角下斜釘著一顆歪掉的釘子,床頭垂下的洗得發(fā)白的帳幔上打著半圈補丁……這些都在日復(fù)一日的成長中深深纂刻進他的記憶深處,以至于他現(xiàn)在閉上眼睛,都能回想起陶碗刺手的邊緣,侍女曾經(jīng)用它來輕輕磨過自己的指甲。再大一點,他已經(jīng)能化出人形了,只是耳朵和尾巴依然無法化去,而侍女總是以一種帶著嘆息的目光看著他。他們住在城主府內(nèi)最破舊的下人房內(nèi),但是那里卻又離府外很近,于是他時常于那個狗洞里鉆來鉆去,偷偷跑出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當然,他偶爾也會被那些神人發(fā)現(xiàn),好一點,就滿臉厭惡地啐一口,差一點,就隨手掏出什么硬物向他的頭臉砸去,絲毫不會因為他只是個孩子就對他手下留情。那段時間,他學會了夾著尾巴,像一條狗一樣行走。侍女看著他身上的傷,也不去阻止他,只是拿過蘸水的麻布,給他小心地擦。“你和你母親一樣,都是狼,高墻怎么能關(guān)得住你呢?”她輕聲細語,這是她對他說的為數(shù)不多的話之一,以至于他竟能十年如一日地牢牢記著,“你以后有能力了,就離開這里吧?!?/br>“那我會把你也帶走的?!?/br>侍女只是搖頭,也不說話。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春熬過冬,秋蓋過夏,他的身體如雨后翠木般層層拔節(jié),終于能收攏自己的尾巴和耳朵,也終于被城主府中的其他人發(fā)現(xiàn)了。他被帶到新一任厭火國的城主面前,破舊草鞋下踩的是光潔如玉的磚石,呼吸的是帶著隱隱馨香的空氣,看見的是富麗堂皇,幾乎要晃花眼睛的裝潢擺設(shè),他笨拙地跪在庭下,身側(cè)的神人護衛(wèi)手持刀戟,目光冰冷。男人問了他很多問題,他那時只是個懵懂天真的少年,不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等到他渾渾噩噩地出了那間華麗房間,重新站在陽光下時,他卻被幾個神人強行帶走了。他反抗,掙扎,不服輸,猙獰的異色眼瞳中帶著年輕的火氣,但他畢竟還是年少,不明白精于這方面的神人會有多少方法來折磨他,他們用侍女的命吊著他,告訴他學會多少東西之后就能回去見她一面,而他無可奈何,只能壓抑著拼命學。他學習忍耐的限度,學習殺人的技巧,學習那些神人的武技,與他在一起上課的還有其他神人少年。平日里,他們各自拉幫結(jié)派,但是只要他一出現(xiàn),他們立即就能將矛頭調(diào)轉(zhuǎn)向他,他們肆意嘲笑他是賤種,母親是天生的災(zāi)星,他是沒用的廢物,而他是不能與他們起爭執(zhí)的,因為只要他露出一個反抗的眼神,老師的教鞭馬上就要揮到他的背上,將他打得皮開rou綻。于是他不光學會了夾著尾巴,他還學會了在任何情況下都帶著足夠溫和的笑容。他終歸是狼的兒子,無論是技巧還是力量,他都進步得很快,當再一次艱難的考核過去,他小心翼翼地向老師提出要求,想見侍女一面。“好啊,”他聽見老師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他,“那你就去見吧?!?/br>他欣喜若狂,在老師的監(jiān)視下重新回到了那間他住了許多年的破舊房屋,但當他呼喊著侍女的名字,急不可待地推開房門后,他卻愣住了。侍女孱弱的身體倒在地上,嘴唇干裂,泛出不正常的烏青,她渾濁的雙眼半合,猶如一尾癱在岸上的白魚,空氣中亦彌漫著一股腐臭的腥味。她已經(jīng)死了很久了,甚至沒有一個人來給她收尸。“你要做主人手里的一把刀,”老師冷漠的聲音從他身后傳來,“而刀是不能有任何倚仗的?!?/br>他只是沉默,連一句話都沒有說。他替侍女整理好遺容,看著她的尸體被侍衛(wèi)拖走。他變得寡言而決然,將滿腔狠毒壓在不動聲色的外表之下,甚至那些神人少年讓他跪在地下學狗叫,他也依言照做,只是在站起來時云淡風輕地拍拍褲子上的塵土。他越發(fā)勤勉好學,那些以往覺得殘忍而不使用的殺人手法,他也用得越來越得心應(yīng)手,他不過是一個眼角眉梢還帶著幾分稚氣的青年,手上卻已經(jīng)沾染了無數(shù)擦不干凈的血漬。他為厭火國的城主抹消政敵,為空桑城中的貴族捕獵妖獸,為位高權(quán)重的大人們清理不聽話的奴隸,他什么都殺,什么都做,空桑城內(nèi)帶妖族血統(tǒng)的奴隸都要在身上烙一個象征卑賤的印記,唯有他讓城主猶豫了片刻,最后親手將他招來,詢問他的意見。“就烙在屬下的臉上吧,”他微笑著,“這樣別人一看,就知道屬下是什么身份了?!?/br>城主大笑三聲,連連夸贊他的忠誠。一個烙印就此燙在他的眼下,每年加深一次,成了他臉上一朵丑陋盛開的花。后來一次任務(wù),他們負責進入山林,為空桑的貴客驅(qū)趕野獸以供其打獵玩樂,不料那次卻出了不小的意外,連同老師在內(nèi)的上百個學成的神人暗衛(wèi)全部死在了深山中,軀干臉龐都不知被什么猛獸噬咬得殘缺不全、金仙難救,唯有他一人捂著傷口從其中逃出,撿回了一條命。三個城主皆是驚怒,命人將他輪番拷打數(shù)個日夜,他也只是咬牙輕笑著,說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山中確實有強大的妖獸出沒,而自己一直在外圍當值,因此逃過一劫。最后是他體內(nèi)的神人血脈救了他,下令行刑的人總還能想起他是上一任厭火國城主的兒子,不好就這樣搞死,只得把他放回。他回去后在床上躺了一個星期,再出現(xiàn)在厭火國城主面前時,他已經(jīng)戴上了沉重的銅面,直言自己要代替他的老師,重新替城主培養(yǎng)一批手下。于是他挑出那些混著神人血統(tǒng)的狼族奴隸,建立了狼騎軍,成為空桑城中神人輕蔑,奴隸仇視的臭名昭著的爪牙。上百年的漫長時光,他從未想過自己還有母親可以依靠。他的父親掠奪強迫了他的母親,他以為她本該是恨著她的孩子的。“那個傳送陣……是你母親留給你最后的禮物,也是她唯一能為你做的事情……”老首領(lǐng)淚流不止,自懷中掏出一顆碎裂的狼牙,“她告訴我她會從西方回家,不要讓族人去找她……我一直在等她……”老首領(lǐng)將狼牙捂在心口,終于嚎啕痛哭起來:“郎云兒啊……我的白云朵??!你騙阿爸騙得好苦……你騙阿爸騙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