臟刺疼，想不通覺得這個人怎么能這樣對待他，又怎么能這么對待自己……

服務(wù)員這會兒給他們上起了點的餐。

先是茶泡飯。茶水是現(xiàn)場服務(wù)員給倒的。

過了一會兒，鰻魚飯也送了上來，放在一個類似于便當(dāng)盒內(nèi)，打開后，米飯的香氣夾雜著鰻魚的香味，充斥在整個空間里。

廚師正在做的壽司，這會兒也上了一份。

方書峰將鰻魚飯送到了顧佳燁面前：“先吃飯?！?/br>
顧佳燁拿起了筷子，低頭吃起了鰻魚飯。

鰻魚飯的味道很好，可他吃著吃著，就開始掉眼淚。豆大的淚水砸落。他略帶慌張將鰻魚飯往前推了一推。

服務(wù)員又送來了清酒，本來想要親自斟酒的，被方書峰阻攔了。

方書峰對著服務(wù)員笑笑：“我來吧。還有兩份壽司對吧？”

服務(wù)員應(yīng)了，就去等候廚師做好另外兩份壽司。

等服務(wù)員離開，方書峰扯了紙遞給顧佳燁。

顧佳燁拿著紙擦淚水。

方書峰給兩人倒酒，每個人都是小小的杯子，一口能喝光的類型。

清酒味道并不辣，不過一口下去，胸口就能感受到一陣熱，并且隨之泛上來，一直到腦后。

顧佳燁拿起小酒盅，一口喝掉后，差點沒嗆出來。

他正裝帶著一點點凌亂，將酒盅遞給了方書峰，才顯露出那雙因為落淚而泛紅的雙眼。

方書峰沒有再給他倒：“說吧，怎么回事？”

顧佳燁收回手，重新拿起筷子，準備繼續(xù)吃飯。

“先說了再吃。”方書峰將顧佳燁的飯都搶過來蓋上了，“別讓人……”擔(dān)心。

顧佳燁拿著筷子，委屈看了一眼方書峰。

他也不是不能說，反正，反正他現(xiàn)在也不想回家。

“我媽，掌控欲非常強?！鳖櫦褵钸@些和陸淮說過，也和葉聽晗說過，不過那時候說的都算是隱晦，也是陸陸續(xù)續(xù)講自己的事情時候透露的，而且?guī)缀醵际歉咧幸约耙郧暗氖虑榱恕?/br>
他想到這里，就有點無法理解自己mama：“她也不是對付我，只是她把我當(dāng)成了她的私有物品。不像個人，而是東西?；蛘哒f是需要關(guān)起來養(yǎng)的寵物?！?/br>
方書峰聽說過一點顧佳燁的事情。

他將自己那一個酒盅來的酒喝掉了，認真聽著顧佳燁說顧佳燁mama。

“她會用自己的想法，給我安排好所有的路。比如上哪個學(xué)校，比如讀什么專業(yè)，比如畢業(yè)后干什么?！鳖櫦褵詈鋈焕冻隽艘唤z嘲笑，“我的志愿是我最后改的，因為她先改了?！?/br>
那是他的抵抗。

“畢業(yè)后她想讓我考公。”顧佳燁并不覺得工作和工作之間有什么太大的問題差異，“可我一點興趣都沒有。我拼命學(xué)的這些東西，我想在未來充分利用上?！?/br>
他寧愿幫陸淮炒股，也不想要去坐辦公室。

他想要的人生的自由自在快樂，而不是茫然扎進沒有興趣的海洋。

方書峰給自己又倒了一杯，這回也給顧佳燁倒了一杯，推給了顧佳燁。

顧佳燁拿起又是一口悶。這回他倒是習(xí)慣了清酒的味道。

方書峰略帶了然：“所以你和你媽吵架了？”

“嗯?！鳖櫦褵钕胫约耗莔ama，就覺得情緒抑郁。

他的情緒早在崩潰邊緣徘徊了：“她精細到我該穿什么衣服，我該吃什么東西，我該交怎么樣的朋友。我什么時候戀愛，什么時候結(jié)婚，以后孩子在哪里上學(xué)……”

完全掌控在手里面。

無希望自己手里的小傀儡人偶，有一絲的反抗。

“我和她吵架出來的，她不喜歡俱樂部的事情，我以前也沒怎么和她說過。被她發(fā)現(xiàn)了，她說如果我出來，就別回去了。”顧佳燁看著清酒，“再給我倒一杯?！?/br>
方書峰見顧佳燁不再哭了，不得不為顧佳燁的胃考慮：“先吃點東西墊饑，然后再喝酒?！?/br>
顧佳燁不樂意：“我要喝酒?！?/br>
他現(xiàn)在誰的話都不想聽，只想要自顧自的。

方書峰將酒放在自己這邊，沒打算讓顧佳燁走到極端：“我知道。但是空腹喝酒會吐，你多吃兩口，我整瓶都給你喝。我不攔著你?！?/br>
他像是面對著孩子一樣，溫和問他：“好不好？”

同樣是要求，顧佳燁的mama開口是命令，而方書峰是對等的交換。

顧佳燁并沒有能區(qū)分這兩者的差別，卻在猶豫下，接受了方書峰的這種要求形式，拿過了上來的壽司，慢吞吞吃了起來。

最終酒是基本進了顧佳燁的肚子，該吃的東西，顧佳燁也吃了不少。

很少喝酒的顧佳燁，酒量自然是不行的。

他最后一直在嘀咕著：“誰要回去，我才不回去?！?/br>
方書峰其實不知道該如何插手顧佳燁的家庭教育問題。若說“愛不愛”的問題，或許不管是顧佳燁還是他mama，兩個人都是深愛對方的，可是這種愛，早就脫離了正常。

時間一旦久遠，人的情感就會產(chǎn)生扭曲。

就像現(xiàn)在離家出走的顧佳燁一樣。

方書峰都能聽出來顧佳燁語氣里的掙扎。

他掙扎的對象，是在他人生中占據(jù)了那么大比重的親人。

他不想要崩潰，可又沒有能力去改變另一個人，十幾年，或者可能幾十年以來的性格。

矛盾一天天升級，直到兩人針尖對麥芒。

方書峰看著顧佳燁的樣子，內(nèi)心嘆氣。

他叫了代駕，送兩個一起去了居民區(qū)的辦公樓。

辦公樓里今天值班的人還在，見到了方書峰身上掛著一個醉醺醺的顧佳燁，相當(dāng)驚愕：“他這是去哪里了？”

能去哪里呢？

“去吃飯了。喝了點清酒，沒想到酒量就那么點。”方書峰有點哭笑不得。

顧佳燁一旦喝醉真和個小動物一樣，整個人都恨不得黏糊在他的身上。

“哦哦，那我要走了，你們走的時候記得關(guān)門啊。臨時睡的話，隔壁有床。”居民樓改造畢竟本質(zhì)還是居民樓，隔壁房間他們預(yù)留下的床沒有搬走，睡一晚完全可以。

顧佳燁醉了，也沒地方好去，住在這里最方便。

方書峰點點頭：“好的。”

剩下最后一個人走了。

這兒就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方書峰腦子里一邊思考著這真是人生大機遇，一邊卻冷靜去衛(wèi)生間弄了一塊毛巾回來給顧佳燁擦臉。

兩人一身西裝現(xiàn)在不換下來，恐怕明天就全是褶皺，根本沒法穿出去。雖說現(xiàn)在西裝也不怎么工整，可也比睡一晚壓著好。

可是換下來……

方書峰盯著顧佳燁的脖子，視線慢慢下滑。

嗯……

恐怕會就只剩下一條內(nèi)褲。

方書峰呼出一口氣，臉上掛起一絲笑。

反正顧佳燁都在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