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錯，是娘的錯，阿虞，都是娘的錯。”

    舒無虞抱著宋氏，搖著頭說道：“我不怪娘，娘，告訴我怎么一回事吧，我不想在蒙在鼓里，成為最后一個知道真相的人?！?/br>
    關(guān)于身世，她不懷疑舒庭兮說的，可是又沒有盡信她。其中是非曲直，只有母親最為清楚。

    宋氏長長的嘆了口氣，抬起她的手，摸著她手腕處那冰冰涼涼的手鐲，想起了諸多往事。如今歷歷在目的，除了嘆息外也不剩什么了。

    “那是二十年前，我正要去澆菜，卻撞見了他。他似乎走了很長的路，十分口渴，大口大口喝著家門口大缸里的洗菜水?？删褪悄且粋€照面，將我害了這么多年。原來他是要上京趕考的書生，路上遇到了盜匪，將他盤纏搶光了。多虧他福大命大逃了出來，一路逃到我家門前才松了一口氣。后來，他遇到同樣進(jìn)京趕考的舒岱巖，兩人結(jié)伴同行。他說過，無論他高不高中，都會回來迎娶我。后來他回來過，卻還帶著一個人，就是舒岱巖。舒岱巖落榜，他高中了。為了安慰舒岱巖，兩人在我家附近游山玩水好幾天，十分愜意，我自然陪同著?？烧沁@場陪同，讓一切變樣了。有一天他離開了，悄無聲息的離開了，留下了舒岱巖?！?/br>
    宋氏擦了擦淚，繼續(xù)說道：“舒岱巖告訴我，他在外有了婚約，再也不會回來了。當(dāng)時我不信，說要等他?？墒菦]過幾日，舒岱巖向我父親提親要娶我。我父親收了舒岱巖的聘禮，高興的把我嫁給了他?！?/br>
    好像一個永遠(yuǎn)醒不過來的夢，關(guān)于背叛，她應(yīng)該明白的更多。宋氏將手搭在舒無虞手上，拉住了她，又說道：“起初我并不愿意，是舒岱巖的耐心打動了我。他每日來看我，送來許多東西討我歡心。這對于當(dāng)時的舒岱巖來說，破費(fèi)很多。漸漸的，我有所感動，也慢慢將他忘記，只留下了這個鐲子。”

    舒無虞看著手上這個鐲子，心有所悟，又問道：“娘，既然你將他忘記，又為何留著這鐲子，早應(yīng)該扔了才是，才不會眼見心煩?！?/br>
    宋氏搖了搖頭，回答道：“這么多年，我卻仍抱有一絲希望。希望他當(dāng)初有苦衷才會離開，所以一直舍不得扔掉?！?/br>
    “可是，這么多年過去了，娘你等到了什么？是欺騙還是失望。他既然允諾過娘，就應(yīng)該說到做到，娶了娘才是。可他留下你，娘又何必割舍不掉?！笔鏌o虞說道。

    宋氏摸了摸這碧綠通透的鐲子，又沉重說道：“那時候有了你，再怎么狠心也不會丟下你。阿虞，看著你，我就想起了他，又讓我如何割舍？一直以來，我都不敢說出來。母親和老爺待你越好，我就越不敢說出來?？墒羌埥K究包不住火，老爺似乎知道了，所以他將對我的憤怒轉(zhuǎn)移到你身上。說到底，是娘的錯，是娘對不起你。你不該怪老爺，他自始自終都沒用錯。”

    舒無虞笑了笑，臉色陰冷，不由說道：“沒有錯？既然當(dāng)時他們是朋友兄弟，朋友之妻不可欺，他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可是他怎么做的？表面上他說等娘回心轉(zhuǎn)意，可是這何嘗不是給娘壓力，讓娘對他心有愧疚。再者說，他說親生父親在外有婚約，可得到過證實？若是親生父親在外有事耽擱，或遇到什么緊急事，不得不離開，回來時娘已嫁給他了，讓親生父親怎么想？時隔多年，若親生父親真的在外有婚約，作為朋友兄弟，不至于斷了聯(lián)系，他們之間應(yīng)該有信來往，可您見他有收到過信，有何行為反常過嗎？說白了，這一切不過是他一面之詞。娘你信了，認(rèn)為親生父親背叛了你，這何嘗不是落入他的圈套。”

    宋氏斂下眸子，眼睛里閃著難以置信，嘴里喃喃著：“老爺不會騙我的，不會的?！?/br>
    舒無虞又說道：“娘，他得知我不是親生女兒，是如何對我的？若真的把親生父親當(dāng)作朋友，又何至于做出這些事來?；蛘哒f，他愛娘，眼里容不得娘與親生父親之間的過往，將所有怒氣撒到我身上?？墒撬裁匆矝]提，沒有跟任何人說，只不過私下對我變了而已。”

    “阿虞，你別說了，老爺待我是責(zé)任，不是情分，這么多年來…”宋氏不敢相信這些，諸年來，舒岱巖對她早已是夫妻情分，只是自己倔強(qiáng)的不敢承認(rèn)。原來，這一切都是這樣的，罪孽，罪孽。

    舒無虞抱緊了宋氏，嘴里道歉說道：“娘，對不起，我不該說這么多?！?/br>
    宋氏搖了搖頭回答道：“也許你說的是對的，是我沒有等到你親生父親?！?/br>
    “娘，我也只是猜測，也許真是他有了婚約拋棄了娘。無論如何，娘都是我娘，這不會變，就當(dāng)我沒有父親就是?！笔鏌o虞咬著嘴唇說道，眼眸里黯淡無光。既然天意如此，還有娘，又何所畏懼。

    正文 第八十章 帶信

    宋氏拍了拍舒無虞的背，腦海里種種過往，如今已經(jīng)如流逝的水，慢慢過去。

    “這一切，終究會過去的。娘，不要為這些過往而難過了，我不怪您。剛才，是我胡言亂語了，娘別生氣。只要有娘在，什么都好?！笔鏌o虞又說道。

    既然不能選擇過往，她又何必如此執(zhí)著，讓娘再繼續(xù)難過。是她執(zhí)迷不悟了，讓娘又一次陷入回憶中。

    宋氏回答道：“還好你也要出嫁了，遠(yuǎn)離這，遠(yuǎn)離這些事，對你是好的?！?/br>
    對于女兒，她心有愧疚，可愿意她從今以后幸福的活著。這些前塵往事，終究會過去，她也終于能夠放下了。

    舒無虞嘆息著，她知道，本來能夠?qū)⑦@一切放下的母親，因為她的出生，每天都在提醒著母親曾經(jīng)的過往，讓她不能忘記。自己何嘗不是害了娘，又何嘗不是另一種折磨。

    宋氏聽到舒無虞的嘆息，又說道：“阿虞，你別多想。娘只是希望你以后過得幸福，并沒有想趕走你?！?/br>
    宋氏以為舒無虞是在自責(zé)，又暗自懊惱，剛剛自己不應(yīng)該胡說有了她忘不掉他的事。這么多年，若是沒有舒無虞，她必然過得更為難受。

    “娘，我知道的。”舒無虞回答道，可腦子里依然如同亂麻。幸福？她唯一的幸福是林景止，可是如今呢，她失去了他，又談何幸福。

    原來，一切早已注定。之前她懷疑舒岱巖對她的狠厲不像是親生父親，還被她說中了。無虞想摘下手鐲，忘掉她還有個不知道在哪的父親。她也想扔掉林景止送的玉佩和定情簪子，忘掉她立下的誓要：既然我重生歸來，必要救夫救國。

    父親尚不是親生父親，她又何必再貪念父女恩情。

    夫尚且不是自己的夫，她又該如何救夫救國？

    “對了娘，院子中的半年紅，這么久不開花，樣子也挺丑的，都拿去扔了吧?！笔鏌o虞突然說道。

    宋氏疑問道：“怎么了？”

    舒無虞搖搖頭，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