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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請問一下,這附近有沒有可以打工的地方?最好是包吃包住?!?/br>最后一句話他說的有點心虛,總覺著在這種地方,很難找到這樣的工作,果然,阿姨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搖了搖頭:“這附近怕是不缺人手?!?/br>鐘云從的一顆心頃刻間沉入谷底。大概看出了他眼底凝結的無助,阿姨生出了惻隱之心,她沉吟了一會兒,然后開口:“你要是想找工作,那估計只能到礦山去了。不過那地方都是些苦活累活,你行嗎?”礦山?鐘云從怔忡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她指的應該是如今作為“孤島”經(jīng)濟命脈的翡翠礦山。他從報紙上看到過,夢川擁有豐富的翡翠礦石資源,而開發(fā)翡翠這一產(chǎn)業(yè),幾乎養(yǎng)活了這座城市百分之八十的人口。他可以預見到在礦山里做工絕不是一件輕松的事,但他此刻別無選擇,面對著阿姨懷疑的目光,他強顏歡笑:“我行的,您別看我瘦,但力氣還是有的?!?/br>阿姨微微點頭:“既然這樣,那你就去試試吧?!苯又謬@了口氣:“這年頭,啃踏踏實實工作的年輕人已經(jīng)不多了。”他無暇去琢磨她這句話是否別有深意,肚子越來越餓,他迫切地想得到一份工作,于是追問道:“那礦山要怎么去呢?”阿姨咋舌:“如果不是現(xiàn)在封閉起來了,我都要懷疑你是個外鄉(xiāng)人了?!?/br>鐘云從汗顏,不過好在他有隱形眼鏡的掩飾,對方吃驚歸吃驚,并沒有起疑,反而好心地為他指點路線。“你往街的另一邊走,直走,接著右轉,再走個十幾分鐘,就能看到列車站了。那邊的列車是直通郊外的,你坐上去,就能到達礦山?!?/br>鐘云從聽完了卻沒挪步,他期期艾艾地看著她:“哦……列車啊,要買票過去,對吧?”“當然要啦!”在鐘云從眼里,阿姨基本是在用關愛智障的眼神看著他,不過她人真的很好,看出了他的窘境之后便驚訝道:“你這孩子,不會是身上一分錢都沒有吧?”他赧然一笑,沒有作聲。阿姨搖了搖頭,又看了看他臉上沒擦干凈的血漬,露出了些許同情之色,猶豫了一下,從腰間的布包里摸出了兩張票子,左顧右盼,趁沒人注意塞到了鐘云從的手心里:“這錢夠你買兩個饅頭外加一張車票了,礦山的工錢是日結的,阿姨能幫你的就這么多,剩下的靠你自己了。”鐘云從感動的熱淚盈眶,在他最孤獨無助的時候,還有素昧平生的人愿意出手幫他一把,他實在是太幸運了。千恩萬謝之后,他沿著街道繼續(xù)走,在轉角的一間包子里買了兩個饅頭。>>>在鐘云從買了票登上開往郊外的列車之時,蘇閑匆匆忙忙地趕到了張既白的診所里,后者正在問診,見他不打招呼就走進來有些不高興,但在瞥見他一反常態(tài)的神色之后便改了口:“你怎么了?急匆匆的?”蘇閑的目光迅速地在診所內(nèi)轉了一圈,并沒有發(fā)現(xiàn)鐘云從的身影,心里咯噔一下,嘴上卻應道:“沒事,路過,順便看看你?!?/br>張既白這下可吃驚了:“哇,你還會在你缺錢和缺藥之外的情況下來看我?真是天方夜譚啊。”蘇閑沒空理會他的挖苦,轉身即走。“不是說來看我,才看一眼就走啊?”張既白的調(diào)侃從背后傳來,蘇閑忽然有些惱怒,沒好氣地回了一句:“那你還想我看你幾眼啊?”得,誰愛找誰找,反正我不找!他怒氣沖沖地想道。>>>這個破敗簡陋的車站客流量居然不小,看來都是去礦山找工作的。從車站出來之后,鐘云從便隨波逐流,跟著人潮的大方向來到了一處翡翠礦區(qū)。他第一眼就望見那座差不多被磨平的山,整個山體都是裸露的,沒有一點棱角,全是幾乎垂直于地面的陡壁。生態(tài)環(huán)境顯然被破壞的很厲害,植被被剝的一干二凈,從山頭到山腳,看不到一丁點綠色,全是光禿禿的巖石層。山體上遍布著無數(shù)個大大小小的礦洞,坑坑洼洼的,還有些露天的巨大礦坑,積滿了泥水,變成了一口口人工池塘。這里是夢川不計其數(shù)的翡翠場口中的一個,成百上千的人同時開工,整個礦區(qū)猶如一個巨大的蟻窩,密密麻麻的工蟻在其間兢兢業(yè)業(yè)地勞作著。這座城市的發(fā)展水平停留在二十多年前,甚至還倒退了,自然沒有實現(xiàn)機械化,何況采礦這種事,尤其是開發(fā)翡翠這樣珍惜的礦藏,很難徹底去人工化。山間被踏平的道路上,還有許多人或背或挑,將一塊塊礦石從山上運至山下。這千軍萬馬共同開采的場面,氣勢還是相當驚人的。鐘云從被這熱火朝天的場景震撼到了,但回過神之后,他才意識到,自己很快也會成為他們中的一員。他就是過來找活計的嘛。說起來,不算以前大學時期找關系混進去的實習,這還是他第一份正式工作,看起來是純粹的體力活。老實說,他自己心里也在打鼓,他從小嬌生慣養(yǎng),疏于鍛煉,四體不勤,身體素質差得很,完全沒有信心。可這會兒不是走投無路了嗎?硬著頭皮也得上。和他一樣來礦區(qū)找活的人不少,他跟著那些人一起排隊,一個個登記報備,由一個頭戴安全帽的中年胖子統(tǒng)一分配。輪到鐘云從的時候,胖子叼著煙,手里的筆囫圇記著什么,眼皮都沒掀,嘴里含糊地問道:“能‘挖洞子【注1】’嗎?”鐘云從一臉懵逼地搖頭。胖子:“……那會‘開塘【注2】’嗎?”鐘云從繼續(xù)搖頭。胖子:“……‘沖苗【注3】’呢?”鐘云從難為情地沖他笑了一下,其意不言而喻。胖子忍無可忍,抬起眼皮打量著這年輕人:“你小子屁都不會來這兒干嘛?看你這樣子,估計之前都沒來過礦山吧?”他眼神里的鄙視實在是太明顯了,不過鐘云從仍是態(tài)度很好地回道:“不會可以學嘛,大家都是從零開始的,俗話說得好,熟能生巧……”“你這小子羅里吧嗦的吵的我腦殼疼!”中年胖子往地上彈了下煙灰,順便很沒素質地吐了口痰,鐘云從不動聲色地往后退了一步,對方抽了口煙,“回去吧,這里沒有你能干的活——下一個!”鐘云從急了:“為啥呀?就算我那個……技術水平不行,但總有不需要技術水平的活吧?”那胖子輕蔑一笑,隨手往后邊一指:“那就是賣死力氣的活兒了,喏,就那些背礦石的,你行嗎?”“我行啊……”鐘云從硬著頭皮回道,“為啥不行啊?”這下不止胖子,排在他身后的幾個人也笑出聲,他后頭那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