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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淑穎見白氏雖然目露溫柔,但語氣堅決,不好在這個時候逆了她的意思,再壞了自己和李景的親事,只得委屈應下,只是嘴里那些孝順的話卻怎么都不肯停住,一個勁兒地拋給白氏,源源不斷。 逗得白氏直到離開風荷院,臉上的笑容都一直沒有散過。 “最近孩子們倒是一個賽一個的懂事了?!甭飞希资虾团D梅舒心笑嘆,“先是嘉兒變得懂事孝順,現(xiàn)在穎兒更是愈發(fā)地貼心孝敬了?!?/br> 臘梅想到先前在風荷院里馮淑穎明顯的討好,微微一笑,道:“那都是夫人您教導得好?!?/br> 不過是個人觀感罷了,也不好說給夫人聽,再毀了夫人的好心情,那可就她的罪過了——夫人肚子里的那一個,可經(jīng)不起壞心情的折騰。 “對了,夫人對后日生辰宴的安排都還滿意嗎?”臘梅說起了高興的事兒,“就依舊如早前一樣,一塊兒都在院子里設宴,宴后就聽幾折子戲,或是由著各家游園觀賞?!?/br> 馮異今春剛被冊封為武安侯,候府與京城勛貴世家來往并不算多,到時候來的多是些馮異的舊部家眷,她們多是出身小門小戶,性子也多憨厚質(zhì)樸,可受不住這么多的規(guī)矩束縛。 白氏點頭笑道:“就這樣吧。到時候我們姊妹趁機聚一聚,吃飯喝茶聊天,想一想,就覺得心底高興呢!” 先前馮異未發(fā)跡時,白氏因為出身書香之家,難免養(yǎng)得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十分柔弱,馮異又常年生活在軍中,她一個人難免生活得艱難。 在牛嬤嬤和臘梅母女到來之前,都多虧了這幫子老姊妹幫扶她,將一個家給撐了起來。 白氏有心將武安侯府往世家上湊不假,但是對于往日這些幫過她的人還是心存感激,愿意讓她們在候府里自在適意一些。 第四十一章 起疑 十四的月亮,漸趨飽滿,已是分外明亮皎潔。 芷荷院里,馮淑嘉了無睡意,拿著裝裱好的,在窗下對月發(fā)呆。 也不知道那個倜儻瀟灑又道骨仙風的人現(xiàn)在在做什么,是和擠在乞丐們的破廟庵堂里,還是躺在青樓紅妓的脂粉窩里,美其名曰體驗生活;又或是頂一輪明月朗照,涉足于綠水青山之間,踏尋詩意…… 荔山居士林維,總是那樣時或泯然于塵世,時或飄然于世外,讓人看不透,卻心生神往。 可是看不透又有什么關系,她只要明白自己重生一世是為了是什么就行了! 馮淑嘉看著月光下愈發(fā)顯得柔和清雅的,唇角輕揚,母親看了這幅幾乎能夠以假亂真的,肯定會很高興的吧! 幸好,她趕上了! 微寒的夜風吹過,桌上的燭光忽的一閃,又璀璨地燃燒起來。 不遠處高樹上棲居的鳥兒,像是被夜風驚到,撲棱著翅膀尖叫一聲,飛向遠處處。 馮淑嘉被這動靜驚醒,抬頭向窗外看過去時,只見那輪圓月已經(jīng)從樹梢升起,漸向中天,不由輕笑道:“這還真是‘明月別枝驚鵲’,可惜了,時節(jié)不對”。 回應她的是一院子的闃寂,還有采薇聞言而來的催促:“姑娘,夜深了,快些歇息吧。” 一夜好眠。 第二天馮援再來芷荷院玩耍時,馮淑嘉便把刻好的白荔枝凍石的印章交給他,讓他沾了印泥,先在白紙上練習蓋章。 馮援還小,力度不夠,又正是貪玩的年紀,讓他直接給蓋章,只怕能把整幅圖都給毀了。 馮援從來沒有做過這件事情,也沒有玩過造型如此可愛獨特的印章,覺得很有趣,便高興地接過印章,一頓噼里啪啦的亂戳,很快就將一張白紙都給蓋滿了。 馮淑嘉拿起一看,只見滿紙的章痕印鑒不是這里缺了一點,就是那里多出一團印泥,簡直是“慘不忍睹”。 無奈,馮淑嘉只得又換了一張紙,手把手地教馮援如何正確蓋章。 小孩子大多是三分鐘的熱度,馮援很快便厭煩了在紙上蓋章,便趁人不備,拿著沾了印泥的荔枝印章到處亂跑,見到什么都想往上戳一下。 一個沒防備,倒是讓他在自己臉上給印下了一個紅亮的印鑒——篆體的荔山居士。 馮淑嘉一面忍不住笑,一面忙將他抱住,喊了何mama進來,讓她帶馮援去梳洗。 何mama急忙應了,抱起馮援就忙拿帕子輕拭,還不斷地催促小丫鬟快點去打了溫水過來。 牛嬤嬤在一旁看著,不說話。 馮淑嘉正在清理荔枝印章上的印泥,無意間瞥過,這才驚覺這兩日馮援過來芷荷院玩耍時,不僅有何mama跟著伺候,就連牛嬤嬤也時常跟隨,還不時盯著何mama,不由地凝眉。 這可是從來都沒有過的事情,難不成,是何mama有什么不妥,牛嬤嬤特意來盯梢看管的? 可是,這也不對呀! 前世何mama對馮援的好她是看在眼里的,那是一種恨不能以身代死的忠誠和疼愛,讓她即使被何mama漠視惱恨也責怪不起來的深情。 馮淑嘉趁著何mama帶著馮援去梳洗,低聲和牛嬤嬤說笑:“嬤嬤這兩日倒是清閑,總是來芷荷院里伴著我們姐弟倆玩耍。” 明日就是母親的生辰了,牛嬤嬤作為頤和堂的大管事,此時應該很忙才對,怎么會有功夫陪他們姐弟倆玩耍,肯定是別有任務才對! 牛嬤嬤呵呵一笑,打馬虎眼:“臘梅近來愈發(fā)地中用了,頤和堂清閑無事,奴婢閑著無聊,便想著來姑娘這里,與您和小世子玩耍。這人一老啊,就總想看那些花骨朵兒似的孩子……” 馮淑嘉見打聽不出來什么,只得順勢笑著寬慰:“嬤嬤才不老呢!我還等著淘嬤嬤一輩子呢!” 外祖母去世得早,一直對母親照看有加的牛嬤嬤在母親心里分量極重,前世牛嬤嬤去世時,母親還一個人默默地哭了好久了。 可惜她那時一心維護李景,生氣母親不看重李景這個文采風流、卓越出眾的女婿,匆匆回家看過一次,就再也沒有關心過母親了…… 馮淑嘉心頭酸澀,想起前世的自己,恨不能給自己幾個耳刮子。 牛嬤嬤聞言慈愛一笑,歡喜道:“那好?。∨镜戎媚锔姨砸惠呑?!” 侯爺和夫人敬重她,姑娘和小世子歡喜和她淘氣,她光是想一想,就覺得自己真是好運氣! 兩人正說著話,何mama牽了梳洗過的馮援進來。 馮淑嘉忙招呼馮援過去,仔細地察看了一番,見他臉上的印泥已經(jīng)清洗干凈,小臉兒除了被擦洗得微微發(fā)紅,沒有什么別的不適,這才放下心來。 “去把我日常用的香膏子拿來。”馮淑嘉吩咐采薇,又低頭看著馮援白嫩的小臉兒,心疼道,“這小臉兒水嫩嫩的,可經(jīng)不起外頭寒風的吹刮?!?/br> 十月中,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