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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簡嘉開門倒是快,一見林灼蕖就道:“你也是來看房子的?已經(jīng)賣出去了,這么一會兒都來三波看房的了?!?/br>林灼蕖剛剛所有的話,在簡嘉的腦子里沒有留下一絲一毫。林灼蕖忽然意識到,無論自己說什么,做什么,在簡嘉那里留下的印象,永遠只是一個看房的,無關緊要的人。簡嘉說完就關上了門。林灼蕖呆呆地站在那里,鋪天蓋地的痛苦和恐懼讓他渾身僵木。他們都以為,只要簡嘉回來,只要他這個人還在,他們總是能夠得到原諒的。無論簡嘉多么生氣,一點點的求,一點點的磨,天長日久,簡嘉終究不會永遠恨他們。但是,如果他們所做的一切,在簡嘉腦中留不下任何印象,再次見面,永遠都是陌生人。他們還能找回簡嘉嗎?這邊的五個使魔也沒有一個說得出話。亨利嘆息道:“你們到底干什么了?讓簡嘉氣到這個份兒上。這也太狠了,永遠忘記,永遠不會留下任何印象,真是簡博士的作風,干脆利落,一點不拖泥帶水,夠狠?!?/br>“回去!回去問問零,那家伙一定知道什么。”阿爾法啞聲說。“你們回去吧,我留下來看著簡嘉?!敝x亦平靜道。葉恒道:“你怎么看,嘉嘉現(xiàn)在雖然沒有完全恢復,你溜進去也會被他發(fā)現(xiàn)?!?/br>謝亦微笑道:“我就在外面看著,他一會兒總要出門,我就跟著。”亨利小聲說:“這特么不是跟蹤狂嗎?”他又特別欠地加了一句:“誒,你們現(xiàn)在扇他一巴掌,估計他也記不住……”話還沒說完,就被幾個使魔的慍怒的眼神逼得說不下去,尼瑪這幾個現(xiàn)在到底什么級別了?這么嚇人!“開玩笑的,你們也不可能跟簡嘉動手啊……”亨利嘿嘿干笑著,他看見余方夏的大拳頭已經(jīng)捏緊了。林灼蕖一臉慘然,失魂落魄地走過來。“我回去問問零?!比~恒道,“你們愿意留就留下。別過分?。 彼戳酥x亦一眼。結果只有謝亦要在這蹲守,其他幾個都回了簡家莊。現(xiàn)在零就住在簡家莊中央控制室,據(jù)說他給自己做了虛擬臥室,但是誰也看不見,這位每天也不用睡覺,但天天硬是要在床上躺八個小時。聽了眾人的疑問,零的眉頭皺出了人體美學上最好看的那種弧度。“主人不許我主動聯(lián)絡他,但是他這種狀況……大概有三種可能性?!绷懵龡l斯理地說。“什么?”林灼蕖面色焦灼,聲音極低,里面仿佛磨著沙粒。零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流過冰冷的電子光芒:“一是主人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故意封閉了一部分容易引起情感波動的記憶功能。第二,也許主人想要徹底忘記你們,自己去過逍遙日子。”阿爾法腮rou咬緊:“第三呢?”零冷冷道:“讓你們也嘗一嘗,說出的話別人聽而不聞,當做放屁的滋味?!?/br>幾個使魔臉上一片慘白。葉恒嘆口氣:“對不起,零,是我們的錯,你就別生氣了?!?/br>零平板地說:“我沒有生氣,只是客觀陳述。”桑榆的鼻子堵塞,說話帶著nongnong的鼻音:“零,我們要怎么做?怎么才能讓簡嘉哥記住我們。就算不恢復原來的記憶,能記住我們就好?!?/br>記都記不住,連重新開始的希望都沒有。零露出標準的微笑:“我不知道。也許你們不斷在他身邊出現(xiàn),或者做一些能夠讓他想起過去的事,突然某天,他就恢復了呢?!?/br>幾個使魔惶然又茫然地離開了中央控制室。他們左思右想,決定先找出記憶中印象最深刻的片段來嘗試喚醒簡嘉。桑榆拿著一枚銘心果,小心翼翼地送給出門買東西的簡嘉。“謝謝你,但是我不需要?!焙喖纹降卣f,然后轉身就走了。桑榆當時眼淚就下來了,簡嘉哥以前最喜歡吃這種果子,現(xiàn)在連這個都討厭了嗎?幾個人其實都感覺到簡嘉對他們的排斥,不僅僅是記不住那么簡單,簡直是看都不想看見。阿爾法干脆就出了大招,他把奧德里奇莊園里面的那個十字刑架拿過來,把自己綁在上面,就是之前簡嘉收拾他的時候那種綁法,屁股凸出在外面,然后讓葉恒把他直接放在簡嘉的院子里面。結果簡嘉一揮手就把他給甩了出去,轉眼就忘得一干二凈。林灼蕖在簡嘉在簡嘉散步經(jīng)過的地方擺了一架施坦威鋼琴,用三倍速彈奏。簡嘉只是看了一眼就走了。謝亦幾乎天天在簡嘉門外面守著,一天晚上簡嘉隨意地把一堆雜物扔到了垃圾箱里,謝亦一眼就看見了一塊搓衣板,正是他那時候給簡嘉道歉,拿來跪的。謝亦一直都很平靜,他覺得自己只要能看見簡嘉就滿足了,即使簡嘉不認識他,記不住他,只要能看見這個人,能聽到他的聲音,他就滿足了。可是當他看到這塊不值一錢,被當做垃圾丟棄的搓衣板,突然就繃不住了。他直接撞開簡嘉的大門,一路狂奔進去,簡嘉正在書桌那里看一本書,好像在研究什么。謝亦沖過去,抓住簡嘉的肩膀,低聲道:“甜寶,我是小蔥,我是謝亦,你想起來沒有?求你想起來吧,想起來隨便你怎么罰。我現(xiàn)在很乖了,我不自作主張,都聽你的,求你想起來,別這樣忘了我?!?/br>他的聲音低柔,極其克制,越是克制,卻越是有種瀕臨決堤的瘋狂。室內(nèi)只有一盞小小的臺燈,簡嘉的臉被臺燈打上了一層柔光,有那么一瞬間,謝亦覺得簡嘉是柔和的,眼里甚至帶上了他思念許久的溫柔。但是下一刻,簡嘉站起身,半張臉孔隱入陰影,另半張臉在燈影中顯得凌厲而冰冷。“你是誰?”簡嘉抓住他的衣領。謝亦絲毫沒有反抗的意思,任由簡嘉抓住他的要害,他輕輕握住簡嘉的手,低低地說:“我是你的使魔,我是你的人,我犯了大錯,你不要我了?!?/br>簡嘉二話不說,拎著他往外走。謝亦突然發(fā)瘋一樣抱住簡嘉的手臂,大叫道:“甜寶,你揍我一頓!使勁打我一頓!我太難受了,我不敢自己動手,你打我一頓好不好!”簡嘉冷淡地瞥了他一眼,覺得自己是不是該搬家了,感覺總有莫名其妙的神經(jīng)病上門。“再敢隨便進來,你就沒命了。”簡嘉開門就把謝亦給扔出去了。謝亦趴在地上半天沒動彈,他摸著自己被簡嘉拽過的領口,似乎還留著簡嘉的一點氣息。謝亦笑得極苦。“再敢隨便進來”,他是想“再”進去,可是在簡嘉那里,永遠沒有“再”,只有初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