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黏黏糊糊，味道一點都不好。

    .

    周五的課上完，下午剩余的時間，從悅和班上的同學(xué)仍然與顏料為伍，她們負(fù)責(zé)的那張壁板只差最后一部分的著色未完，天色不早，便暫時先散了。

    食堂里不剩多少能吃的東西，從悅出了校門，步行到夜街盡頭打包晚飯。

    這一片每家店門前都另外擺放著桌子，頂上用塑料布棚罩著。店里客人太多，從悅在棚里揀了個兩人座的位置坐下。

    一行高大男生說著話走進(jìn)來，沒進(jìn)店門，在棚內(nèi)側(cè)坐下，拼了三張桌，七八個人圍著坐下。

    “老板，點菜！”

    那桌動靜不小，男生們粗嘎的聲音你一句我一句，點完菜已過了五六分鐘。

    從悅低頭看著手機(jī)，隱約覺得有道視線黏在身上，沒等她回頭，那桌男生里有人走了過來。

    “美女，一個人？”

    抬頭一看，入目是張帶笑的臉，她蹙眉，驀地又一頓。

    男生手里拎著一瓶礦泉水，“噔”地一下重重放在她面前，“渴不渴，喝水嗎？”

    從悅的臉色沉了幾分，這個人，是附大籃球隊的。之前那一次和盛大籃球隊打比賽，故意害周嘉起崴了腳，惹得江也發(fā)脾氣，起了沖突。

    “別不說話呀?！蹦猩移ばδ槪暰€吊兒郎當(dāng)在她臉上來回，“長得這么漂亮，笑一笑唄？我看你一個人坐著也無聊，不如跟我們一塊吃??？”

    從悅不語，根本不理他。

    “哎。”男生道，“你們學(xué)校論壇上傳的那個表演視頻我看了，你跳舞跳得真不錯，交個朋友怎么樣？”

    不管是說話的語氣還是臉上的表情，這人分明就是故意來找麻煩的。耳旁仿佛有蒼蠅在嗡鳴，從悅不耐煩翻了個白眼，正要開口趕人，老板拎著兩個打包好的菜和一份飯過來，“美女，你點的菜好了！”

    她接過塑料袋，斜了那個男生一眼：“我跟你很熟？神經(jīng)病！”

    ……

    洗漱完，從悅換上睡衣正準(zhǔn)備爬上床鋪，林禧突然打來電話。

    時至九點半，她跟林禧的關(guān)系絕沒有親近到可以夜半談心的程度，怕是有事才會找她。

    她接通一聽，果不其然。

    江也和附大的籃球隊那些人打架進(jìn)醫(yī)院了，至于具體原因，林禧含含糊糊，說了幾句都沒說清楚。

    “為什么打架？”從悅隱約有猜測。她下午剛和那幫人碰上，林禧又特地打電話來，想必和她有關(guān)。

    林禧尷尬地咳了聲，說：“江也下午跟他老師在郊區(qū)電子科技公司那邊，八點多才回來，在夜街街口便利店那兒跟附大那些人碰上了。他們……”

    頓了一下，他道：“那些人看到江也，故意聊你。”

    江也在追從悅，稍稍一打聽，盛大很多人都知道。

    那個籃球隊的人一直記著上回的仇，這次碰上，故意說難聽的話借此羞辱江也。

    那幫人調(diào)笑說：“盛大那個從悅，胸大腰細(xì)，看著就眼饞，跳的那支舞看了晚上會做春夢?！?/br>
    其中和江也有過節(jié)的那個笑得最歡，說了句：“她是挺sao的。”

    江也一句話都沒說，當(dāng)場扔下單肩包，一拳打在他臉上。

    ……

    臨時病床邊只有從悅一個人，剛才她一坐下，林禧突然就拉著周嘉起說要去買煙，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是想讓他們兩個人單獨(dú)說會兒話。

    周嘉起猶豫一瞬，最后還是跟他走了。

    簾帳半遮，這一區(qū)兩排病床，一半都是空的。

    從悅抿了抿唇，視線掃過他嘴角邊的淤痕，“痛不痛？”

    江也說：“還好。”

    “醫(yī)生怎么講？”

    “沒什么大問題?！彼溃暗跬晁湍茏??！?/br>
    瞥一眼藥水，流的極慢，半天才滴一滴，那五瓶估計要打到天亮。

    從悅見他一臉無所謂，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江也懶散靠在床頭，“你坐這看我看得這么仔細(xì)，是怕我出什么毛??？”他扯了扯嘴角，“真要是擔(dān)心，不如給我煮點東西吃?！?/br>
    本以為從悅會說不，誰知她沒拒絕，“想吃什么？”

    江也看著她，過了兩秒道：“想喝湯，玉米排骨湯。排骨有營養(yǎng)?！?/br>
    她說：“好?！?/br>
    “玉米要很甜的?！?/br>
    “好。”

    “排骨要帶一點點肥rou?！?/br>
    “好。”

    “要放生姜去腥。”

    “好?！?/br>
    ……

    他一連提了很多要求，從悅都應(yīng)下。

    江也說著說著忽然停住不說了。

    從悅問：“就這些？還有什么要說的沒？”

    他側(cè)了下頭，“你還真打算做啊?！?/br>
    “不然呢？”

    江也說：“我只是開玩笑的。”

    不等她說話，他問：“你是不是很內(nèi)疚？”

    安靜的病房里，他輕笑一聲，“內(nèi)疚什么。又不是你打的我，是我自己跟人打架。事情是我自己干的，后果怎樣都是我應(yīng)該。”

    從悅再一次語塞。

    “況且，我追你，也是我自己的決定。你可以偶爾反感，可以覺得不高興，甚至討厭我，這些都是你的權(quán)利。但千萬別內(nèi)疚?！彼f。

    從悅微微發(fā)怔。

    她從前認(rèn)識的江也，是個根本懶得去考慮別人感受的人。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隨心所欲，高興了寫在臉上，不高興了也寫在臉上。

    他高傲又自我。

    這樣的江也，她第一次見。

    “我知道我做的不好，就像周嘉起說的，我厚臉皮，給你添麻煩?！苯泊沽舜寡邸?/br>
    可是，就是不想放棄。

    說實話，現(xiàn)在能和她這樣相處，其實他已經(jīng)很高興。

    他以前玩過一款游戲，在抽取獎勵的時候，會有三種結(jié)果，獲獎、遺憾、和“再來”。

    他不是貪心的人，不管抽到獲獎還是再來，只要不是完全否定的那個“遺憾”，他就覺得是好的結(jié)果。

    哪怕“再來”不一定會中獎，只要還有一絲可能，也足夠了。

    和從悅那段走偏的感情，對他而言亦是如此。

    有一點希望，有一點點，就很好。

    他不貪心，這是他需要努力的事情，他不希望她產(chǎn)生別的不該有的情緒，比如內(nèi)疚。

    從悅沉默半晌，而后低聲道：“知道了。你好好躺著吧?！彼龎毫藟捍策叺谋谎?，起身朝簾帳外走。

    “你去哪？”

    “去給卓書顏打電話，讓她別把冰箱里的排骨燉了。等會我讓周嘉起送我過去，煮完讓他帶過來給你?！彼恼Z氣中，并沒有一絲不情愿。

    江也看著她的背影默了默。

    “……那我要玉米多放一點。”

    走出簾帳的剎那，他的話音從背后追來。

    “知道了?！睆膼偀o奈加一句，身影消失在帳子外。

    簾帳晃了晃，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