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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死罪。沈硯默不作聲,目光冷冷落在桌面上。帳中安靜如水。宋棠額上漸漸沁出汗?jié)n,雙膝跪地道:“將軍恕罪,是末將魯莽!末將實在是擔心出事,才會行事如此昏聵,請將軍恕罪!”“起來罷。”沈硯抬抬手,仍舊不看他,“宋副將日后要注意言行,不可再如此魯莽行事了。以后有什么事,本將軍會向你匯報的。”“末將不敢,將軍折煞末將!”他如此說,宋棠焉敢起身,只有不住磕頭告罪。沈硯看得心煩,揮揮手道:“行了,下去罷?!?/br>宋棠出去后,阮桐慢慢站了起來,將兵符給他,道:“將軍,剛才他看見了兵符。”看見兵符,仍舊生事,顯然并非魯莽。沈硯點點頭,撿起那綹頭發(fā)給他:“他的心思我知道,早晚我會給你出這一口惡氣。你先去偏帳歇息罷,委屈你了?!?/br>“我不委屈,為將軍,我不委屈?!比钔┠抗馄沉藘葞ひ谎?,默默退了出去。十一剛好從帳外進來,見狀問:“將軍,出什么事兒了?”“沒什么。”沈硯道,“你去把紀子揚叫來,再端幾個火盆到里面,命人燒些開水,給蕭大人沐浴。”他們扎營的林子外有一泡水洼,不算大,然在荒漠中已是難得,解決了用水之需。十一應聲而去,立刻吩咐人鑿冰。沈硯嘆了口氣,進去見蕭索直挺挺躺在榻上,捂著被子,雙手抓著被邊,只露出兩只眼睛,笑盈盈地看著他。“還是我的獨寶最乖?!彼酱策呎f,“他們都不聽話,一群混賬?!?/br>“你真威風。”蕭索發(fā)著燒,甕聲甕氣的,“我都聽見了,大將軍,你是大將軍?!?/br>沈硯“吃吃”笑道:“你是頭一日知道我是大將軍么?”“不是。”他晃著腳丫道,“只是你總是,嗯……總是讓人刮目相看?!?/br>“我真高興?!鄙虺幦嗳嗨l(fā)心,湊在他耳邊說,“有你這么個小馬屁精在旁邊跟著我?!?/br>蕭索挺身在他唇上貼了貼,垂著腦袋說:“我喜歡跟著你?!?/br>第136章誰是夫君紀子揚進來時,沈硯正在給蕭索檢查傷處。他脫得一絲\'不掛,左肩一塊淤青,在白紙一樣的皮膚上,格外顯眼。帳外掛的氈簾掀起來,帶進蕭蕭寒風。沈硯忙將被子拉高,給蕭索遮住,回頭道:“紀太醫(yī)來了,天還沒亮就勞煩你過來,真難為你了??旖o蕭大人看看,他燒得厲害?!?/br>“無妨,將軍不需見外?!奔o子揚行過禮,放下藥匣,給蕭索把了把脈,又探探他額頭,嘆了口氣?!按笕舜朔畾馇煮w,非同小可,得要好生保養(yǎng)才是。否則落下病癥,雖然彼時不怎么著,但人吃五谷雜糧,沒有不生病的。將來若染他疾,再勾出此癥來,可是要命的事。”蕭索鄭重其事地點點頭,聽沈硯問道:“依太醫(yī)說,這病竟如此厲害?那可要怎生調理才好,需不需要送他回京修養(yǎng)?”“我不要走!”蕭索急著拽他袖子。伸出的胳膊光溜溜,絲毫遮蓋都沒有,乍一接觸空氣,頓時汗毛直豎。沈硯忙將他手臂塞進被中,瞪了一眼,道:“不許亂動,好生聽太醫(yī)說!”“我不回去。”蕭索垂著腦袋,自顧自地咕噥,“就不走?!?/br>紀子揚拈須笑道:“將軍不必太過憂心,雖說癥候不小,但只要調理好了,就沒大礙。大人也不必回去,路上冒了風,更不好了。這病看似是風寒發(fā)熱,實則涼透了骨髓,需得暖過來才好。最怕的不是治不好,要治好反而容易,怕就怕保養(yǎng)失當,再受二次寒、禁二次風,留下病根在體內,可就了不得了?!?/br>“那現(xiàn)在怎么辦?”沈硯追問?!澳阏f要怎么辦,是吃藥還是針灸,我必讓他配合!”蕭索聞言,不由得打了個寒噤。紀子揚走到案前,鋪紙研墨,提筆寫了一張藥方,道:“這是方子,將軍拿著,下官現(xiàn)去抓藥,喝兩劑也就好了,只是以后要常喝,您最好也隨身帶一張。另外大野地里凍了這幾日,單指著穿衣裳焐不熱五臟,最好能泡一泡藥浴。”“我已命人去燒水了,”沈硯道,“太醫(yī)再給開些藥煮了兌進去就是。”紀子揚微微頷首,囑咐蕭索放寬心,便退出煎藥去了。十一與他擦肩而過,笑了笑,進來道:“爺,水燒好了,在哪兒洗澡???”“就在這里,火盆備好了沒有?”沈硯將屏風后的木桶拖出來,擺在當?shù)兀鞍涯腔鹋瓒诉M來,就擱在這地下,圍著帳子放上一圈兒,越熱越好?!?/br>蕭索頗覺尷尬,悄聲道:“是不是太麻煩了?為我鬧得人家不安生,他們會說閑話的?!?/br>“軍法嚴明,沒人敢嚼舌頭?!鄙虺帉捨克f,“再說,就生幾個火盆,燒點兒熱水。這有什么麻煩的。堂堂主帥,難道連這點兒要求都不能有?況且是為了大功臣治病用的,還不是應該的。你放心,咱們軍中大都是武將,粗枝大葉、大大咧咧,沒你們文人那么小心眼兒,為這個還不至于說閑話?!?/br>“我何時成大功臣了?”蕭索莫名其妙,“等我回去,只怕還有罪要領,不遭貶黜就是好的。”沈硯刮刮他鼻梁,笑說:“不會,你和本將軍設下圈套,引誘涂杉國軍入彀,導致他們劫糧不成,反而全軍覆沒,豈非大功一件?又何罪之有?”“我和你……設下圈套?”蕭索懵然不知所以,嘴巴張得圓圓的,眼睛也睜得圓圓的,直勾勾地看著他,“我何曾與你……這是,欺君呀?”“傻小子,早欺了一萬八千多回了,還怕再多這一次?”沈硯揉揉他腦袋,“想想看,你和我偷偷摸摸在一起這么久,難道不是欺君?”蕭索眨眨眼,似乎……似乎還真是這么回事。說話時,十一已同人把滾水與火盆端進來,他又與紀子揚抬進藥桶,問沈硯:“爺還有何吩咐?”“沒事兒了?!彼麛[擺手,“你們下去罷,守好門,不準人進來。把那個簾子蓋嚴實了,別透進風來?!?/br>十一應了一聲,大步走了出去。沈硯將自己袖子卷起來,白色中衣與黑色罩袍交疊糾纏。他又將衣擺扎在腰間,走到床邊,揭開被子,抱起蕭索放進浴盆中。“燙……”水雖熱,卻也能忍受,只是需要時間緩緩。蕭索剛剛暖些,還受不住這溫度。“別、別,放我下來,太燙了?!?/br>沈硯將他放在盆沿上坐著,一手攬著他,一手握著他腳去沾水,“先試試,慢慢進,一會兒就不覺得燙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