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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此鄉(xiāng)多寶玉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91

分卷閱讀191

    衣食住行全寫上,別說我寫不過來,只怕這紙也不夠用了。”

“你就寫罷,”沈硯坐在馬上晃蕩著說,“紙還不有的是,沒了路上遇見市鎮(zhèn)再派人去買。獨(dú)寶……蕭大人他吩咐了的,讓所有的事兒都寫上,本將軍也不敢不從?!?/br>
阮桐扯了扯嘴角,輕聲道:“將軍待他……可真好?!?/br>
沈硯想起那人的音容笑貌,目光漸漸悠長,勾了勾嘴角,沒有作聲。

蕭索收到信已是十日之后。

驛卒快馬加鞭趕到,見信上別著三根羽毛,另有一只軍中蓋的印,只當(dāng)是何等緊要的機(jī)密情報(bào),匆匆忙忙送進(jìn)了將軍府。

管家留他在花廳款待,送上一大包銀子,說日后還多有勞煩他的時(shí)候,又陪他吃過茶,才將其禮送出門。

晚上蕭索散班回來,便見窗下的書案上擱著一只信封,驚喜得差點(diǎn)兒一跤摔倒,忙亂中扶住椅子,到底碰了膝蓋。

他也顧不得,抖著手拆開信封,從頭到尾細(xì)細(xì)讀了三遍,將那厚厚一疊紙捂在心口,長舒一口氣,半晌,方才想起回信。

“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沈硯千里迢迢送信,說的是家常。他又千里迢迢與他回信,說的仍是家常。

“文玉卿卿,見信如晤。今朝雨霽,月華如練。吾與君天涯遠(yuǎn)隔,共此時(shí)也。自卿去后,一別已有十六日矣。日日思君不見面,夜夜念君不聞聲,情難自禁,常徘徊于桂靄桐陰之下,未嘗有不憂懼牽掛縈亂于心者。今閱卿之家書,聞得卿一切安好,足慰愁思。只恐信函往來,耗時(shí)頗多,期間或有奇變陡生,亦未可知,復(fù)又寢食難安,輾轉(zhuǎn)反側(cè),非置此書信于枕下而不得成眠。望卿下'體吾心,莫辭繁瑣,時(shí)常鴻雁傳書,方可稍減吾顧盼之憂。然吾亦知軍中多務(wù),卿夙興夜寐,其必勞苦,倘若分身乏術(shù),當(dāng)以保重自身為上,萬不可勉力掙扎,虛耗精神,切切!”

他一腔相思關(guān)不住,洋洋灑灑,揮筆寫下兩頁紙,剛想再與他說說家中之事,忽然意識到沈硯多半看不懂這文縐縐的話,便毫不吝惜地將信紙揉掉,重又寫了五六頁白話,放進(jìn)一只新信封中,請管家?guī)退幕厝ァ?/br>
二人你來我往,鴻雁傳書,待沈硯走到邊關(guān),已是秋末之時(shí)。

蕭索自接管御史臺后,處理事務(wù)得心應(yīng)手,朝中無大事,他也不必勞神。只有張?jiān)坪喐羧钗逖哉Z揶揄,且時(shí)常以眼神剝他衣裳,苦于無可奈何,只得忍忍罷了。

不過這些事,他并未告訴沈硯。

那一日散朝,桓曄將他留下,與他說了些時(shí)事之語,忽然提起大皇子來——圣上想要擁立大皇子為太子,但又恐朝臣有非議,故此想聽他的建議。

蕭索知道皇帝時(shí)日無多,這一時(shí)不立太子,倘或哪一日有個(gè)意外,只怕要天下大亂。況且正是戰(zhàn)時(shí),皇上身邊最精悍的羽林衛(wèi)又不在朝中,國家現(xiàn)在最禁不起動蕩。

此事是勢在必行,絕無遷延的可能。

不過這個(gè)道理他想得明白,桓曄自然想得更明白?;噬蠀s仍舊猶豫,還詢問他的看法,可見是另有所憂。

果然,桓曄道:“太子是必定要立的,朕也知道自己沒多少時(shí)間可以耽擱了。只是皇后……這些年她如何嬌慣大皇子,朕心里有數(shù)?;蕛喝崛?,朕這撒手一去,他豈能立得起來!只怕到時(shí),皇后她……而且周國舅手里也是有兵的?!?/br>
短短一段話,蕭索聽得沁出一層冷汗。皇帝的意思他明白了,這是怕大皇子太軟弱,將來登基恐為皇后所擺布。而本朝外戚雖不似漢朝那般強(qiáng)大,卻也不容小覷。

周皇后或許沒有篡位之心,畢竟大位之人是她親兒子,但她的哥哥未必能受她控制。將來若有逼宮的一日,那他桓氏江山,便要改姓了。

解決的辦法,無非是殺皇后、除外戚。

桓曄明里暗里,其實(shí)已有主意,只不愿自己說。他想要蕭索做這只臟手套,幫他擔(dān)了這罵名,居心不可謂不毒。

此等心思,蕭索一清二楚,卻也不愿白白得罪大皇子。試問,若他提議殺后,將來大皇子登基,焉能放過他這位殺母的仇人?

“皇上的意思是?”蕭索頓了頓,平生第一次生出了“以眼還眼”的想法,“恕臣愚鈍,臣實(shí)在不知有何善法,不如問問張?jiān)坪啅埳袝?。臣聽說尚書大人一向多智,或許有法子,也未可知?!?/br>
桓曄笑了笑,道:“卿聰穎敏慧,難道沒有主意?你放心,但說無妨,朕保你無事?!?/br>
他既如此說,蕭索不能再顧左右而言他,不得不試探地問:“皇上莫不是……要行鉤弋之事?”

漢武帝時(shí),皇帝劉徹有心立鉤弋夫人之子為太子,為防女主亂政,便曾采納大臣建議,殺母立子。

蕭索借古喻今,實(shí)在已是極盡隱晦。

桓曄微微一怔,唏噓道:“大皇子年幼,若無母親在側(cè),滿朝文武他豈能壓服。可若有皇后在,又要有許多麻煩?!?/br>
“皇上說的是?!笔捤鞒脛莸溃耙猿加抟?,其實(shí)皇后娘娘素來仁德,斷斷不是那等亂政之人。皇上若有隱憂,可以下一道旨約束,同時(shí)收繳國舅的兵權(quán),便可防患于未然,實(shí)在不必行那事。”

“你所言也有理?!被笗蠑[擺手道,“行了,你退下吧。朕再想想?!?/br>
蕭索腰彎得僵疼,心里又怕,聽見這話,如蒙大赦,忙告退而去。

剛回到家,管家便滿面喜色地湊上來道:“大人回來了。將軍的信又到了,放在書桌上,大人這下不必日夜著急了?!?/br>
蕭索急急跑進(jìn)去,撕開信封,抖開信紙,卻見里面說,邊關(guān)苦寒,雖在秋末冬初之時(shí),卻已下了雪。兩軍交了幾次手,各有勝負(fù)。如今涂杉人仗著地勢險(xiǎn)要、糧草充足,深溝高壘,堅(jiān)守不出。我軍一日日與之消耗下去,如今糧草都不足了。

沈硯近日為此事愁得直上火,已經(jīng)有幾個(gè)日夜沒有休息過,熬得眼睛通紅。他雖未寫在信中,但蕭索最了解他,猜也猜得到。

只是他就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一個(gè)人,如何幫得上他?

又過去十日,宮中原本要舉行立嗣大典,但因前線傳來的奏報(bào),上上下下皆籠了一層陰翳,都無心再辦什么慶禮。

朝廷缺錢,縱然再愁,也憑空變不出銀子來?;笗洗蟾攀强撮_了,不在乎死后那一點(diǎn)虛名,竟忽然讓御史臺調(diào)查前禮部尚書鄭鐸,稱他內(nèi)與巨賈施家勾結(jié),外與貴戚周家串通,有謀逆之心。

蕭索對桓曄的所作所為深為不齒,但又頗為糾結(jié),畢竟那是皇帝,是他一生為之效忠的皇帝,況且他也有無可奈何之處。

他雖不情愿,也只好按旨行事。

風(fēng)云詭譎,不出三日,京中又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