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57
角,便聽見他痛苦的呻`吟。阮桐掏出手帕,在他被剜出手筋的左腕上打個結(jié),含淚道:“沈?qū)④妬砭饶懔?,阿七。你聽得見嗎,阿七??/br>“你過來,抱著他?!鄙虺幷惺址愿朗?,“輕點兒,別先給他疼死了?!?/br>十一將帶來的斗篷給他裹上,又將有進(jìn)氣沒出氣的他打橫抱了起來。沈硯當(dāng)先出去,回頭叮囑獄卒:“本將軍將他帶走了,回頭告訴你們大人,此案梅七涉及甚深,御史臺要提他過去詢問?!?/br>那人還未張口,只聽走廊外傳來冷冰冰的聲音:“不必了,本官已經(jīng)來了。”張云簡從墻角轉(zhuǎn)過來,瞇著一雙細(xì)眼道:“沈……啊,現(xiàn)在不能叫你將軍了!你不是在家里禁足,今日如何得空跑到我們刑部來視察?怎么,難道是懷念從前住在這兒的時候了?”沈硯指節(jié)捏得“咯咯”響,竭力笑道:“張大人可能不知——沈某的禁足昨日便解了,皇上今日一早命商公公來傳旨,欽點沈某為此案的督案使,有權(quán)過問本案大小事由。御史臺審問許凌時,牽出些事來,需要質(zhì)問嫌犯梅七。本使特來提他,想來張大人不會有異議吧?”張云簡笑了笑:“沈欽使一如既往地伶牙俐齒,本官奉旨協(xié)辦此案,自然一切為了審案著想。既然御史臺有事問嫌犯,督案使便將提調(diào)此案犯的文書拿來罷?!?/br>“文書……啊對文書!”沈硯心里卻直發(fā)虛,雙手假意在身上搜尋,硬著頭皮道:“你看我這記性,竟將文書忘在御史臺了。我這便去取,張尚書稍等,文書即刻送來?!?/br>“是嗎?”張云簡冷笑道,“那欽使便去取罷。只是這人犯,可就不好帶走了。”沈硯不作聲,看著他的眼神漸漸陰沉下來。張云簡毫無畏色,笑著與他對視,神情得意中帶著三分輕蔑,令人恨得牙癢癢,卻又奈何不得。二人僵持不下,尾隨眾人皆不敢出聲。牢中寂靜如水,只有火把“嗶剝”作響。其實沈硯哪有文書,連御史臺提調(diào)梅七詢問的話也是信口胡謅。本案拘押的嫌犯甚多,三法司的監(jiān)房遠(yuǎn)遠(yuǎn)關(guān)不下,京中大小衙門的牢獄都住滿了,尚有一二百仆從、家眷無處去,只得暫押在北郊城隍廟。督察院里關(guān)著的都是本案第一等重犯,若需要詢問誰時,則發(fā)差現(xiàn)去拘押的衙門中提人,來往皆有刺御史簽發(fā)的文書,斷無說放人便放人之理。沈硯來時求了鄭岫,后者并未答應(yīng)徇情,只是跟典獄官打了聲招呼。他的意思沈硯明白,若不出事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由得自己去權(quán)當(dāng)沒看見,若出了事他是一字未聞、一字不知的,自有沈硯承擔(dān)責(zé)任。如今便出了事,沈硯下不來臺,萬不得已時只能放棄。“文書在此?!弊呃饶沁吅鲇謧鱽淼宦?。蕭索不知何時來的,近前遞上信封,行禮道:“沈欽使將文書落在了御史臺,下官見著,怕耽誤案情進(jìn)展,便送來了?!?/br>“這不是蕭御史,”張云簡笑問,“指甲長好了么?”蕭索一滯,扯了扯嘴角,低頭道:“多謝大人關(guān)心,已經(jīng)長好了?!?/br>沈硯終于松了一口氣,打開蓋著執(zhí)憲御史印章的信封,里面果然是刺御史簽發(fā)的提調(diào)文書。情勢陡然逆轉(zhuǎn),他趾高氣昂地將信甩在張云簡面前,一字字問:“可以了么?張大人。”張云簡信步走到滿臉淚痕的阮桐和咬牙切齒的十一面前,略略站了片刻,猛地抓起梅七左手——本已半昏的人瞬間慘叫不止,原來明艷嬌嫩的臉,此刻亦被疼痛扭曲。沈硯又氣又恨,一步邁上前,立時便要出手。蕭索忙拽住他衣角,眼神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沈硯望進(jìn)他湖水般平靜的雙眸,半日,還是放下了拳頭。張云簡回過頭,右手一擺,笑說:“請吧?!?/br>沈硯冷哼一聲,帶著人揚(yáng)長而去。出得刑部大門,蕭索道:“將軍還是得將他帶去御史臺監(jiān)牢收押,否則下官回去無法交待?!?/br>“我知道,我自然知道?!鄙虺幇櫭嫉溃爸皇撬笫质纸畋惶魯嗔?,一身的傷,直接送進(jìn)大牢,恐怕要落個殘疾,甚至小命不保。我的意思是……”“不必說了。”蕭索突然打斷他,冷聲道:“無論將軍什么意思,都得按規(guī)矩辦事。他的傷自有御史臺醫(yī)官診治,就不勞將軍憂心了!”說著便命差役將人帶走。沈硯一把抓住他胳膊,急道:“你生氣了,你別誤會!是衛(wèi)嵐托我救他的,我真不是……”“下官告辭?!笔捤鞑坏人f完,掙開他的手,帶著人頭也不回地去了。沈硯懊惱不已,無可奈何地抓抓頭發(fā),又踢了一腳門口的石獅子,抱著鈍疼的腳,沒好氣道道:“還不走,杵著做什么?”十一和阮桐撇撇嘴,忙快步跟上。蕭索回到御史臺,命人給梅七清理了傷處,親自看著獄醫(yī)給他上藥。梅七服了止痛的湯藥,又被喂了些稀粥,精神比先好些,已經(jīng)可以斷斷續(xù)續(xù)地張口說話。他不停地道謝,問祁王在何處。蕭索怕他情緒激動,便隨意安慰了他幾句,說祁王很快來救他,又問:“張云簡為何如此對你,你得罪過他么?”“不錯,我得罪過他?!泵菲邍@道,“幾年前,他花重金見我,想要我陪他一晚,卻被我借口拒絕了。從那時起,他便恨上我了?!訄蟪?,十年不晚’,他可算不上君子,卻記仇頗深。”蕭索不置褒貶,繼續(xù)問:“你時常結(jié)交他這樣的達(dá)官顯貴嗎?”梅七睜著失焦的雙眼看了看他,勉強(qiáng)笑道:“蕭大人是在看我的笑話么?你以為我是誰,仕宦子弟,還是皇親國戚?我不如此,如何在京城立足?”“我沒有別的意思?!笔捤髑溉坏?,“我對你的所作所為毫無意見,你不要誤會。”“你沒有意見,可你有態(tài)度?!泵菲咝Φ蒙跏腔臎?,“你對我與他人無異,是因為你修養(yǎng)好,其實你心里很看不上我們這樣的人,我都知道的。清客,呵。說得好聽點是清客,說得不好聽,就是有些身份的孌童罷了?!?/br>“我沒有看不起你?!笔捤髟俅螐?qiáng)調(diào),“不管你信不信?!?/br>梅七嗤道:“我不信?!?/br>“那也隨你?!笔捤鞑粸樗鶆?,“我的話,你還未回答?!?/br>梅七無所謂地說:“是,我常結(jié)交張云簡這樣的達(dá)官顯貴。那又怎樣,難道這也有罪嗎?”“為何?”他不答反問。梅七荒唐一笑,他被蕭索戳中痛處,此刻渾身帶刺:“你說是為何?當(dāng)然是為了活著,就像你從前利用沈?qū)④娨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