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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向自己揖了揖,“在下陸宇,冒昧相見,請公子勿怪?!?/br>他的聲音也平靜而緩慢,別有一番安定人心的效用。蕭索怔了怔,回過神道:“陸狀元說哪里話,前番多承你照顧之情,學(xué)生感激不盡。原本早該去府上拜會的,只苦于俗事纏身而不得空,且鄙賤之身,不敢登大雅之堂,請陸狀元見諒。”陸宇一面引他進(jìn)內(nèi)室,一面道:“蕭公子不要妄自菲薄,你若是鄙賤之身,我們都不配活著了。今日請公子過來,是有幾句話想和公子說。”蕭索和八寶走到廊下,抖抖傘,進(jìn)了屋。里間地下鋪著一領(lǐng)草席,面前有小桌,旁邊一只小爐,紅炭上面坐著開水。陸宇席地而坐,親自將茶具燙好,手法細(xì)致嫻熟地開始沖茶。蕭索知道他是茶狀元,這大約是他的待客之禮,因此也不多嘴,只默默按著他的指示就座。八寶見狀,閉上門退到了廊檐下。陸宇余光瞥見,笑問:“蕭公子的書僮甚有眼色,想必不是尋常人家的孩子吧?”不能說實(shí)話,又不會說假話。蕭索頓時為難起來,笑了笑沒有答言。陸宇將聞香杯遞過去,在他鼻尖剛剛湊到杯口預(yù)備吸氣時,忽然道:“沈?qū)④娍慈俗顪?zhǔn),挑人的眼光一如既往?!?/br>蕭索一口氣沒上來,憋得臉通紅,也不知他話里有話說的是自己還是八寶。若說的是自己,那便是拿自己和從前沈硯身邊的人比較,覺得相差無幾;若說的是八寶,他便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自己與沈硯偷偷和好之事,那更要惹麻煩。轉(zhuǎn)念一想,方才那仙風(fēng)道骨的家仆樣人物一語道破自己身邊有護(hù)衛(wèi)之事,可見對方早已知曉十一在自己身邊,既然知道這一層,那自然也猜得出十一是沈硯派來的,換言之——他們已知自己和沈硯私相往來之事。陸宇也許察覺到他的心思,微微笑說:“蕭公子多心了,我只是知道你和沈?qū)④娭g的事罷了,并沒有別的意思。你和以前陪伴沈?qū)④姷娜?,毫無相像之處?!?/br>毫無相像之處,他是說沈硯要自己,只為圖個新鮮?不,沈硯說過的,只要自己一個,別人再好也不行。蕭索禁不住抿抿嘴,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査骸瓣憼钤纫阎牢液蛯④姷年P(guān)系,可要告訴別人知道嗎?”“此事我早已知曉,若要告訴去,何必等到現(xiàn)在?”他忽然一頓,“只是如今的確有事想請公子幫忙,不知此事能否換得公子一份信任?”“何事?”蕭索不答反問。陸宇勾了勾嘴角:“小事一樁,只需蕭公子幫我在沈?qū)④姷娘嬍忱锾韼讟幼袅?。?/br>沈硯從宮中出來,馬不停蹄地去了覆舟山。昨日大隊(duì)人馬在此冒雨守到半夜,一具具尸體被抬出去,好像水下藏著什么吃人怪獸似的。他今日卻并未去水潭,而是帶人順著林中石板路向冰室去。此次沈硯是有備而來,不再像昨日一般,和蕭索漫無目的地閑查。沈硯帶人走到盡頭處最大的那間凌室里,吩咐他們抬開墻根下堆疊著的冰塊,在空洞的石磚上敲了敲,回頭吩咐副將廖輝:“你帶幾個人去拿家伙事兒,把這地下鋪的青磚起開?!?/br>他走到大門外,高聲叮囑眾人:“大家手腳快點(diǎn)兒,圣上的鑾駕巳時出發(fā),不到午初刻便要來了。咱們須得在圣駕抵達(dá)前,將這里打開?!闭f著開了旁邊幾個冰庫的鎖,命眾人進(jìn)去搬冰。這冰庫乃是先帝在時擴(kuò)建的,距今不到二十載,因此修葺得甚豪華,地方也甚大,且如今已是深秋,庫存冰磚經(jīng)過夏日的消耗,所剩寥寥。軍士們將冰磚搬到前面幾間凌室里,空間也綽綽有余。待冰搬盡了,沈硯又用刀柄在地上敲打,眾人有樣學(xué)樣,不出片刻便已通過聲音找出所有里面空洞的地方。軍中多有工兵,修建防御工事尚且不在話下,遑論區(qū)區(qū)撬幾塊磚的小事兒。還沒有一頓飯的功夫,廖輝便跑到左手邊的凌室中叫沈硯:“將軍,天字號凌室的磚已撬開了?!?/br>“‘天’字號?”沈硯竟不知這庫還有名號。“是啊?!绷屋x點(diǎn)點(diǎn)頭:“這里一共八間凌室,分別按著‘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排的次序。方才那間最大的是天字號,這間是地字號?!?/br>沈硯笑著拍拍他:“你小子還挺厲害,連這都知道。本將軍來了好幾次了,也沒看見什么字號!”廖輝從衛(wèi)士手中拿過火把,舉到大門頂上熏了片刻,道:“將軍請看,這里刻著字,只因室內(nèi)太冷,被寒氣凍住了,所以看不見。況且此處黑燈瞎火的,更注意不到了。”沈硯仰頭看去,果見一個燙金的大字,在火光下熠熠生輝,只是彎彎曲曲不知寫的什么意思:“這什么字,鬼畫符似的。就算看見了,也和沒看見一樣?!?/br>廖輝笑說:“這是篆字,難怪將軍不認(rèn)得,寫的是‘地’?!?/br>“你倒認(rèn)得嘛!”沈硯撇撇嘴,“這字冰洞著,眾人都沒瞧見,你怎么看出來的?”廖輝拱手道,“末將的父親曾在工部任職,當(dāng)年曾也參與過擴(kuò)建冰庫的工事?!?/br>“原來是這樣?!鄙虺幱挚戳丝茨亲?,“這便不足為奇了?!?/br>眾人簇?fù)碇虺幓氐教熳痔柋?,先聞見一陣異臭。里面幾塊柜門大的石磚壘在地上,空著地方不是石灰或山體,竟是黑漆漆的一汪水,在火把照耀下,折射出粼粼波光。沈硯早已猜到三分,并不像他們一般驚訝,摸摸大青磚道:“這磚如此之大,想來當(dāng)年重修這冰室時花了不少銀子。我記得當(dāng)年修將軍府時,本將軍府上的喜管家曾說,鋪院子的鑿花磚整塊越大越貴。這里的磚雖非鑿花磚,但如此巨大,想來也不便宜吧?”廖輝湊上前道:“將軍說的很是,這磚是普通規(guī)格里最貴的一等了。當(dāng)年擴(kuò)建冰庫著實(shí)花了不少銀子,家父至今還時常提起,說這輩子參與修建的工事雖多,但卻是這修這冰庫最難忘。”“為何?”沈硯不解,區(qū)區(qū)冰室,縱然修建得再豪華,也比不上皇室庭院之萬一,即便印象深刻,也不至于最難以忘懷。廖輝笑道:“將軍有所不知,這冰室是先帝親命擴(kuò)建的,一磚一木用的都是上等的料,且要時時向上匯報。不僅如此,由于冰庫乃是依山而建,凌室都在山腹內(nèi),因此修建難度極大,雖然構(gòu)造并不復(fù)雜,卻比建花園行宮更費(fèi)時費(fèi)力。據(jù)說光開山,便用了成噸的□□,還死了不少人。當(dāng)時為了這個,差點(diǎn)兒激起民怨?!?/br>“啊,對?!鄙虺幒鋈幌肫饋恚骸皬那把钥Uf起過,街面上……”說到此處忽然噤了聲。廖輝放低聲音問:“將軍可是說,街面上關(guān)于先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