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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到山上時,正值晌午。王鐵嘴暫且收起攤子,蹲在樹下吃午飯。旁邊站著善姑,她面前擺著一個餛飩攤,小涼棚下坐著滿滿的食客,都是來趕廟會的游人。善姑一見二人,便笑道:“我說你們倆也該來了,今日豈有悶在家里,不來湊熱鬧的理?可吃了晌飯不曾?我給你們下餛飩吧!”歐陽旭嘴甜,忙說:“還未吃飯。我可專門空著肚子,等著姑姑的餛飩吃呢!聽說八珍樓的手藝也比不上,豈能不嘗嘗?”善姑笑著拍了他一下,嗔道:“屬你油嘴滑舌,還是人家獨寶老實!”話雖如此說,卻忙著給他下餛飩?cè)チ恕<抑虚L輩數(shù)落最多的那個滑頭,往往也是最偏愛的。似蕭索這樣的實誠孩子,卻是最吃虧的。“你先吃罷,我想去后面逛逛?!笔捤餍Φ溃骸肮霉貌槐叵挛业牧?,回來再吃罷?!?/br>歐陽旭忙道:“吃完再去罷,我陪你!”蕭索笑著搖搖頭:“吃完王叔父該出攤說書了,你留下給他幫忙,不必管我。這里也不大,我隨便看看,一會兒就回來了?!?/br>“那也行,姑姑給你留著?!鄙乒眠f給他一個油紙包,“帶上這個。這是早上觀里行好事發(fā)放的社糕,干干凈凈的還未動過。你若餓了,先墊上兩塊也好。”蕭索點點頭,道聲謝,拿著紙包向山后走去。攤販們都在前面守著,上香也都是在這邊的廟里,那里有尊大銅鼎,堆積的香火都要倒出來了。這后面卻是一層層的山門,一進進的小院。順著白石階一路上去,青山前面兩棵勁松,中間夾著一座道觀,黑木金字的牌匾上寫著“云棲”兩個字。蕭索信步進觀,只聞見幽幽的香火味從殿內(nèi)傳來,院中稀稀落落也有幾個游人,只是大都興致缺缺,略微看看便向外走。這觀里有方許愿池,平日里來湊趣兒的人也甚多,只是此刻正是晌午,上午進香的回家去,下午進香的還未來,加上眾人都在忙著填飽肚子,因此這觀里反而安靜下來。蕭索心中騰起一朵云彩,從懷中摸出枚銅錢,砸向許愿池中的銅鯉魚。那銅錢卻在半途中卸了力,“當(dāng)”一聲掉在地下。他原想再摸一枚扔去,但想想自己的手勁和準頭,還是作罷。“許的什么愿?”忽然有人問他。蕭索轉(zhuǎn)過頭,頓時呆在原地,隔了許久才拱手道:“見過將軍?!?/br>沈硯瘦了許多,臉頰兩側(cè)微微帶著陰影,挑眉問他:“許的什么愿,不能說嗎?”蕭索茫茫然道:“許的……說出來,便不靈了。”沈硯也從懷中摸出枚銅錢,道:“將你的愿望再許一遍?!闭f畢,拋暗器似的一丟,銅錢不偏不倚正砸在銅鯉魚口里,引起一陣水花噴濺。蕭索一怔,眼眶禁不住泛酸,又聽他問:“身上的傷,都好了嗎?那日摔的一跤,要不要緊?”沈硯目不斜視,虛虛盯著前方池塘,看也不看他。仿佛這些話只是隨口一問,并非日日夜夜憋在心底,今日見到他,思念的心情如山洪決堤,終于忍不住現(xiàn)身攀談一般。蕭索只想找一條地縫躲進去,也好過此刻面對他,面對他的關(guān)懷?!岸嘀x將軍記掛,學(xué)生的傷無礙,早已好了,前幾日也不曾摔到?!?/br>客氣的口吻,疏離的表情。沈硯還未張口,他又道:“學(xué)生還有事,先告退了。”說著,拱拱手向外走去。周圍喬裝的侍衛(wèi)不少,他可以隨時攔住他,卻還是沒能動。此時已過了吃晌飯的時候,外面的游客成群結(jié)隊地向這邊涌入。“等等!”沈硯話剛出口,天地忽然劇烈動蕩起來。蕭索只想逃,剛走出兩步,便被迎頭而來的游客們堵在了里面。他不知所措地站在人群中央,被人流沖撞得搖搖欲墜。忽然間,天地一陣眩暈,緊接著便是劇烈的晃動。眾人停頓片刻,似乎都有些怔忡。也不知是誰,突然大喝一聲:“地動了,快跑!”蕭索還未回過味來,周圍游人四散奔逃,便已將他撞倒在地。此刻正地震,眾人一心都顧著逃跑,誰也不曾留意腳下踏到幾條人命。他接連被幾人踩到,又接連絆倒幾人,想爬爬不起來,心中瞬間被恐慌籠罩,難道就這樣送了命不成?“快起來!”沈硯不知何時沖進人群,只見他伸出一只手,周身似乎都籠著光,“跟我走!”蕭索被他扶起來,頓時松了一口氣,由他半扯半抱著向外奔逃,嚇得半句話也說不出。好容易走到觀后空曠的地方,沈硯在他身上摸來摸去,迭聲問:“怎么樣,傷著沒有?哪里疼,快告訴我!怎么不說話,是不是受了內(nèi)傷?你心口可覺得憋悶,有沒有氣血上涌的感覺?”拍拍他臉頰,急道:“快說話!”蕭索依然不作聲,愣愣看著他,嚇傻了似的。沈硯一陣心悸,猛地將他拉進懷里,緊緊按著嘆了口氣,柔聲道:“不怕了,不怕了,我在這里。獨寶乖,都沒事了!”胸前暈開一片水漬,緩緩濡濕了衣裳。眼淚可真咸,蟄得他生疼!作者有話要說:更新~這張應(yīng)該叫,寶寶心里苦?。?/br>第38章心灰意冷“將軍,請你放開我?!?/br>淚漬都被他的衣襟擦了去,若非蕭索此刻隱隱泛紅的眼角,當(dāng)真看不出哭過的痕跡。原本繃著的弦斷了,便很難再續(xù)起來。猶如逆水登山,身上已經(jīng)累到極處,只憑著心里那口氣才勉強堅持著。可若這口氣松了,腳下的步子止了,便再也動不得了,心里來回來去纏繞的只有一個聲音——放棄。沈硯此刻就是那半途而廢的登山人。忍著不去見他,忍著袖手旁觀,忍著忍著都已不覺得艱難了??煞讲徘榧敝碌哪且稽c真情流露,瞬間將他打回原形。他再也邁不動步了,忍不住了。“你跟我來,我有話說?!鄙虺幙匆谎鬯闹?,不由分說地拉著他從后山繞下去。云棲觀本就在半山腰,覆舟山又不算高,轉(zhuǎn)過兩道石階便是山腳。蕭索被他抓著手腕,掙也掙不開,“你放開我,你做什么?”沈硯一言不發(fā),帶他走進山腳下的一片密林里。蕭索一腳深一腳淺地跟著他,靴履踏在落葉上,發(fā)出窸窸窣窣的響聲。時值初秋,林中更添涼意。蕭索是中午出門的,仗著天晴日暖,穿得頗有些單薄。此刻在林中穿行,他身上的汗毛立刻豎起來,不覺打了一個寒噤。沈硯并未察覺,拉著他登上一條石板鋪就的甬路,行到盡處方回頭看他,“我竟忘了!”說著解下自己外衣與他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