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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方才說我為了她棄你而去,見死不救……你的心中若不是有個結(jié),怎會如此說?!?/br> 小莊轉(zhuǎn)開頭去,不說是也不說不是。 解廷毓點點頭,自言自語般地說道:“我沒想到,有生之年,我竟會主動把此事跟人說起……”笑的竟有幾分無奈涼薄。 “解”這個姓并不多見,解家這個族,卻自本朝建都之前,就是龍都的高門舊族,勢力盤根錯節(jié)。 當初太宗打天下之時,龍都是傳說中最攻不可破的王氣之地,所有人都以為要有一場兩敗俱傷的大戰(zhàn),而以解家的根基,也的確可以跟劉氏一爭長短,誰知解家族長卻出面,開城門迎太宗入主,令人嘩然。 如果說劉氏得天下是天時地利人和,那最后解家的支持,卻是一錘定音,成全了整個崢嶸的劉氏天下。 故而在建朝之初,解家甚至曾出過一個“并肩王”,風頭一時無兩。 解廷毓這一支,是解家舊族的四房,解家雖然勢大,卻也懂得樹大招風功高蓋主的道理,因此從開國之后,便逐漸地收斂鋒芒……一直到了解廷毓這代,朝中官職最高的,便是解廷毓的父親解丞相。 其他三支中,有的刻意行事低調(diào),有的卻是真的沒落了,有的貪圖安逸不肯上進……四族之間,也時而有些暗潮洶涌,但大體上還是花團錦簇一片和平。 解家的子孫們從小要在家族的書塾之中讀書,四房正宗加上各種旁枝子嗣,加起來也是百多號人,十分熱鬧。 解廷毓自然也就讀于此。解廷毓小時候生得弱,唇紅齒白,像是個女孩兒,那時候解廷毓的大伯家兩個兒子,老大解強已經(jīng)十六歲,老二解義也十四了,正是這學塾之中的領袖。 少年們聚在一塊兒,總有玩得好跟不好,不免拉幫結(jié)派。解廷毓那時只有六歲,獨來獨往,沉默寡言,性格有些孤僻,自然不討喜。 眾學生起初還有些忌憚,但是解強跟解義對眾人針對解廷毓的行為不發(fā)一聲,有時候甚至視若無睹,眾學生便知道兩族之間,也是不和的,因此解廷毓的處境可謂不容樂觀。 一日,解強跟解義兩人正在后花園中看斗蛐蛐,便見到兩個學生欺負解廷毓,把人推來搡去。 解強啐道:“這窩囊廢?!苯饬x卻笑了笑,過去把學生打走了,算是給解廷毓解了圍。 解義笑道:“廷毓,瞧你軟的,這樣兒怎么能行,還不得給人欺負死啊?!?/br> 解廷毓垂著頭,并不做聲,如同木石人。 解義道:“昨兒你娘還在人前炫耀呢……說你多聰明,以后多有出息,明里暗里貶我們哥倆兒,弄得我娘很是下不來臺,我們哥倆回去后,挨了好一頓罵……嘖嘖,如今你那些威風呢?” 解強哼道:“你跟他費什么話?甭理他了,咱們走?!?/br> 解義卻笑嘻嘻地,伸手在解廷毓臉上擰了一把:“不過你娘有句話是沒說錯,你這長的可真好,跟個女娃兒似的……不如讓哥哥們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帶把的,別是個花木蘭吧?那可就好玩兒了!” 解廷毓像是被毒蛇咬中了一般,抖了抖,雙足雙手卻動也不能動,正在這時侯,卻聽到有個聲音叫道:“少爺!” 解強解義一驚,當著別人的面兒,他們卻是不敢這么放肆的,只是因解廷毓素來冷僻,從不多口,他們才肆無忌憚,如今聽著人來了,解義當下縮手,便回過頭去看。 這來人,正是秋燕,手中捧著一把傘,遠遠地看到三人站在一起,只以為是兄弟們和樂,走近了后才發(fā)覺氣氛不對,又細看解廷毓,臉上一塊紅痕。 秋燕想到方才解義的手在解廷毓臉上,頓時變了臉色:“大爺二爺,你們干什么呢?” 解義見是個丫鬟,倒放松下來:“沒干什么啊……你不是廷毓房中的秋燕jiejie嗎?這怎么跑來這里了?” 這書塾素來都是小廝伺/候著主子進出,極少有丫鬟出現(xiàn),解義把秋燕一打量,見少女面容姣好,明艷照人,不由心頭一動。 秋燕道:“我怕下雨,給少爺送把傘……很快就走了?!?/br> 其實秋燕很疼解廷毓,幾乎無微不至,今日見天色不好,便特意叫小廝驅(qū)車來回,又親自送了進來,也是想多看看他。 他們說話之時,解廷毓便沉默站在旁邊,秋燕看一眼他臉上的痕跡,便蹲下來,撫過他的臉:“少爺,你怎么不說話?臉怎么樣?疼嗎?”就小心地給他臉上吹吹氣。 解義見秋燕溫聲細語,動作也十分的……便沖解強使了個眼色,解強還有點反應不過來,解義已經(jīng)俯身,在秋燕肩頭一搭:“秋燕jiejie,關于廷毓,我的確是有點兒事,只不過不好當面兒在這里說……你借一步說話?” 秋燕半信半疑:“二爺,什么事?” 解義道:“你來就知道了……”半拉著秋燕,往旁邊的假山后去。 秋燕起初還懵懵懂懂走了幾步,忽然之間仿佛覺得有些不對,便道:“二爺,我還要趕緊回去……車在門口等著呢?!?/br> 解義道:“真的是極要緊的事兒,你一定得聽?!?/br> 解強見狀,就看解廷毓,解廷毓呆呆站在原地,望著兩人拉扯,最后解義仿佛不耐煩了,一把勒住秋燕的脖子,往后退去。 秋燕猝不及防,睜圓雙眼,張手亂掙。 解廷毓聽了動靜不對,驀地抬頭,見狀竟往前走了一步。 解強在旁冷哼了聲,解廷毓便停了步子,只是眼睜睜看著,解義如狼擒著兔一樣,把秋燕拉到假山后。 解廷毓眼中所見,是秋燕瞪大了雙眼,張開雙手,手指向著他竭力掙出,仿佛是在向他求救。 但他卻從頭到尾都動不了。 耳畔,從假山后面,傳來秋燕模糊不清的哭叫,以及解義壓低了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吼道:“哥你快來,幫把手兒……” 解強看一眼解廷毓,扭頭“呸”了聲,就也往假山那邊兒去。 解廷毓站在陰云底下,感覺冷風一陣陣兒地繞過來,可是他偏偏出了汗,汗從鬢邊流下,滑過臉頰,進入衣領,黏黏地貼在身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解強跟解義先后從假山后出來,兩人說說笑笑,仿佛什么也沒有發(fā)生,解強目不斜視地路過,解義卻笑嘻嘻地,還在解廷毓肩膀上按了一把:“廷毓,你的丫頭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