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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頭給他捏得浸了汗。侯宵把筷子丟垃圾桶里,盛了粥放保溫桶里裝好,留條子貼在上面,跑浴室里囫圇洗了個澡,裹上棉襖又出去了。他不死心似的走到了老頭兒家樓下,隔著老遠什么也看不見,但他就有種直覺,這間屋子里已經沒人住了。不知道老頭兒養(yǎng)的狗是不是也給帶走了。侯宵轉身鉆進灌木叢里,被撲了一身露水,他拍了兩下,走到一條蜿蜒的石板小路上,順著路往上走。越往高處石板上堆著的樹枝石子就越多,也越難走,侯宵越開它們,氣喘吁吁地登上山頂。這座山不高,他和杜佰恭沒事兒的時候經常來,最后一次來的時候也是好久以前了,自那以后杜佰恭就沒提過爬山的事。侯宵拎了根樹枝,抖干凈上面的雪,在泥地上寫寫畫畫,又用力地涂掉,找了片沒被折騰的繼續(xù)重復剛剛的動作,半天下來,山頂的地都給他糟蹋得亂七八糟。他把樹枝一丟,蹲在地上,頭埋在胳膊里。半響,肩膀才抖了一下。作者有話要說:每寫完一章或者一篇文都會陷入“我寫的什么玩意兒”的自我懷疑中去(……)第7章C7“杜佰恭”這三個字,曾如同無論如何也抹不掉澆不滅的火焰,狠狠地扎根在侯宵記憶的孤燈里,讓他在腳踩碎沙礫石去接觸那些不甚好看的事實時,不至于落得一個慘淡的下場。于是在干巴巴地念稿子般說出那三個字后,侯宵垂下眼瞼不再說話,他們之間的氣氛像是忽然之間給披上了一層霜,溫度降到了萬丈冰山之下,四處蔓延著涼意。侯宵在返校時意外從老白那里拿到了杜佰恭留下來的書籍,每一本都保存完好,邊角沒有折翹,書里的筆記整齊而干凈,都說字如其人,杜佰恭的字卻比他想象的要工整,像是正經練過。他花了半個晚上的時間把每本書都翻了一次,在最后一本書里看到了一張折疊起來的紙。紙的正面是一副速寫圖,長長的枝條交錯在一起,幾乎蓋住了教學樓的窗戶,窗玻璃上映著一道模糊不清的人影,透過窗戶,能看見教室里擺放得整整齊齊的實木桌椅,手里拿著相機的侯宵坐在桌子上,鏡頭對準了不遠處的cao場。“你會拍照嗎?”侯宵手里拿著相機,抬手在杜佰恭面前晃了晃。杜佰恭聳了聳肩:“不會,但是我會一點畫畫。怎么了?”“啊,你要是會拍照就好了??偸俏遗膭e人,還沒有人拍過我,真想知道自己在別人的鏡頭里是怎樣的?!?/br>他在拍他朝夕相處了三年的同學,而杜佰恭以另一種方式記錄下了他在那時的模樣。我在你眼里是這樣的嗎?在只有輕微的風聲和呼吸聲的黑暗里,侯宵忽然察覺到眼眶變得濕潤。他抱著紙在書桌邊蹲下,心里的情緒不斷翻涌,像是要漫出來。而他給它們上了個扣了鎖的門,將它們團團圍住,圍困在黑暗之中,不見光明。“你怎么……”杜佰恭開口打破了沉默。他抬手沖著侯宵比劃了一下,面露一個不甚明顯的笑,“留頭發(fā)了?”侯宵伸手扒拉了一下自己的頭發(fā),淡淡道:“這個啊,懶得剪?!?/br>自高三下學期正式開學以來,他就處于一種非既定任務絕對不去做的狀態(tài),表面上看著是收心,實際上整個人就是一個大寫的懶。平時規(guī)規(guī)矩矩穿校服,放假了也就那幾套輪著換,別的衣服全給壓箱底,碰都不碰。侯煜催了他好幾次去剪頭,他也因為不想搭一刻鐘的車去洗發(fā)店而遲遲不付諸于行動,任由頭發(fā)越長越長,后來收不住,頂著觸犯校規(guī)的危險給扎了起來,直到畢業(yè)前都一直藏在T恤和校服外套間,畢業(yè)了才重見天日。反觀杜佰恭,他倒是剪了一頭利落清爽的短發(fā),白襯衫的袖口上還有花樣,一看就不是侯宵那種網購熱門款的類型,穿著一條駝色細筒褲,黑色的運動鞋,照相機掛在胸前,身上雖然打濕了一大部分,但也沒侯宵那么夸張。侯宵的話音落下,短時間內兩個人都沒有再開口,雨聲和霧氣成了最好的氣氛渲染劑。半分鐘過后,杜佰恭終于跟大夢初醒似的跳了起來,把侯宵拽進了亭子里,見他渾身都濕透了,有些懊惱地抓了下頭發(fā),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剛剛不該麻煩你的,你要不等會兒到我那兒換件衣服吧,我學校就在附近?!?/br>杜佰恭說話時,聲音十分溫和,恰到好處地帶著點笑意,這讓他平添了幾分平易近人的神色,收音時下意識地抿了下唇,將那點拖著的尾音收進去,卻又如同落地的珠子,叩擊在侯宵的心頭——這明顯和之前在海港時他說話的方式不太一樣了,總感覺少了些隨和,多了些中規(guī)中矩的味道。侯宵抬了抬眼皮,試圖搖頭婉拒杜佰恭的好意。他必須要在今天找到學校,否則再在外面耽擱下去,他都不知道自己猴年馬月才能找到那所深山老林里的學校了。像是察覺到侯宵會拒絕,杜佰恭猛地伸出手壓在他的肩膀上,侯宵的動作給他牽扯住,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杜佰恭盯著他的眼睛,說話時呵出些許白霧:“你想感冒嗎?”杜佰恭瘦了很多,站姿不再像以前那樣懶洋洋地隨心所欲,反而像是訓練過后的標準站姿。胳膊比之前要細了小半圈,侯宵記得以前拿手去握會有一點不能完全握住,現在目測都能握一圈多了。侯宵的視線落在他壓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腕上,拽了兩下登山包的帶子,妥協似的嘆口氣,所有的脾氣都給杜佰恭這一句關心給打碎了?!靶邪??!?/br>來接杜佰恭的是他的室友,去恭大的時間要稍微晚一點,一個學渣逆襲成學霸的典型例子。“我坐車過來的,沒打到車。”林元六扔了把傘給杜佰恭,又跟侯宵問了好,“你們倆共一把吧,經過我們學校的車多,估計一會兒就能等到了。”杜佰恭撐開傘,打高了些走到侯宵邊上。侯宵有一瞬間的不適應,很快緩過來,畢竟這也不是他們第一次共撐一把傘了,雖然是重逢后的第一回。靠近了才聞出來杜佰恭身旁有一股極淡的藥味兒,之前他費盡心思留下來的煙味兒此刻倒是一點都聞不見了。侯宵的喉結滾了滾,他將手心攤在腿邊擦了兩下,問道:“你現在不抽煙了嗎?”“?。俊倍虐酃в行┌l(fā)愣,過了兩秒才反應過來,微低著頭笑了笑,“不了,給戒了。其實也沒多大癮?!?/br>侯宵哦了一聲,縮了兩下胳膊沒再問別的。他們剛到車站車就來了,車上沒什么人,但許多座位上都有積水,林元六略有不滿地說了兩句,扶著把手站在車窗邊。侯宵和杜佰恭一塊兒坐在靠前的位置上,車門開的時候會帶起一股冷氣撲臉上。“是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