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的死讓情況變得更復(fù)雜了，如果拿出錄音，楊新問起原因，就不像之前那么好搪塞過去的了；但如果不拿出錄音，林鴻都已經(jīng)死了，他們也無法再從林鴻嘴里套出話來，這段錄音就是最后的證據(jù)。

    “交給老楊吧，”連栩沒有思考太久，“畢竟這已經(jīng)牽涉到案情了，反正錄音里你也沒出聲，到時候就說是我去查的?！?/br>
    童言眉頭皺起，“我想說的不是這個，如果老楊到時候問起來……”

    “老楊都已經(jīng)把陳欽然得罪了個徹底，不管他參不參與進來，這場仗如果我們輸了，他也落不到好?！边B栩的話成功讓童言安靜下來。

    “你也別怕連累到老楊，”他瞥了眼童言，“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逼到這一步了，沒有回頭的余地。”

    童言沉默片刻，緩緩點了點頭。

    下一秒，她調(diào)出手機里的錄音，附在短信里給楊新發(fā)了過去。

    楊新的電話追過來之時，童言兩人甚至還沒有抵達遠城。

    童言接起電話，耳邊立時傳來楊新有些激動的聲音，“這錄音怎么回事！是不是和連栩查林鴻資料的事兒有關(guān)？！”

    “是這樣的……”

    童言一開口就被楊新打斷，“之前怎么不發(fā)給我！你們知道這件事的重要性么！就憑你們倆單獨去調(diào)查，到時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楊新的擔(dān)憂從他激動的語氣中便足以看出，這也不是沒有道理。

    如果當(dāng)時他們執(zhí)意跟著林鴻，說不定他們也會成為林鴻的陪葬品。

    但童言也在這一瞬間想到了更多種可能，如果當(dāng)時他們在現(xiàn)場，有沒有可能……

    阻止這場謀殺？

    楊新的詢問聲仍不懈地從耳麥中傳出，連栩看童言似乎不想回答，伸手接過電話，“老楊，是我讓她不要告訴你的。”

    “連栩？”楊新的聲音遲疑了一秒，像是也意識到剛才自己話里的不妥。

    “當(dāng)時拿到錄音的時候，我們沒有調(diào)查權(quán)限，如果這段錄音當(dāng)時就交給你，不僅僅會影響到我們，甚至可能讓整個刑警隊都背上越權(quán)的罪名。”連栩有條不紊地解釋著，話里的義正言辭險些就把楊新糊弄過去了。

    “你別給我說漂亮話！你們本身就是越權(quán)！做事情之前要思考知道嗎！！以后有事第一時間匯報，一定要量力而行！！”楊新也不想在同一個問題上多作糾結(jié)，交代兩句便掛斷了電話。

    連栩心里清楚，在楊新心里，他和童言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所以對他們總會比他人多一份關(guān)心。

    他勾了勾唇，回首看向童言，“沒事，老楊就是擔(dān)心我們……”

    當(dāng)看到童言一臉失神的表情時，連栩的聲音也不自覺弱了下來。

    但聯(lián)想到剛才楊新電話里的斥責(zé)口吻，他不難理解童言的想法。

    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但就怕人想到如果。

    在心中組織片刻措辭，連栩伸手拍了拍童言的肩，“別想太多，是我阻止你交錄音給老楊的?！?/br>
    “我們……是不是本來有可能阻止林鴻的死？”童言甚至沒有抬眼，只輕聲說道。

    “那天我去信息室查過林鴻的資料，打探了他的周圍環(huán)境，也在好幾個港口安排了線人，能做的都做了，”連栩咧嘴笑，“只是……”

    只是他沒想到，自己會在這種關(guān)鍵時刻被紀(jì)委請去喝茶，就這樣錯過了抓捕林鴻的時機，甚至錯過了林鴻的生命。

    這一切來得太快，他沒留任何后招，自由被約束，就只能讓隊手重獲先機。

    童言臉色稍霽，心中卻仍有些沉悶。

    連栩盡力了，但是她沒有。

    那天從林鴻家出來，她自欺欺人地選擇了逃避，她以為只要自己不再參與進來，事情就會自然而然地結(jié)束。

    連栩問心無愧，但她不是。

    如果她沒有放棄，就算連栩被限制了行動，至少她還能阻止這一切的發(fā)生。

    是她，是她的軟弱，給了對方機會。

    “不關(guān)你的事。”連栩沒有繼續(xù)給她思考的時間。

    “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殺人的也不是你，”連栩正了正臉色，“不要把自己放到殺人兇手的位置，真正需要受懲罰的應(yīng)該是殺人兇手，和cao控毒品的那些人，而不是你?！?/br>
    “不要讓這樣的情緒影響到自己。”連栩扣住童言的手，將自己手心的溫度傳遞給她，“覺得虧欠，就更應(yīng)該將犯人繩之以法不是嗎？”

    童言微不可聞地應(yīng)了一聲，緩緩點頭。

    她不該遲疑害怕，她早就應(yīng)該想到，在這樣的情況下，只一小步的行差踏錯就會導(dǎo)致不可挽回的局面。

    林鴻的死就是最好的證明，這場戰(zhàn)役不僅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與她并肩作戰(zhàn)的人們。

    這次死的是林鴻，誰知道下一個又會輪到誰？

    林鴻的死，像是將平靜無波的湖面扯開了一絲縫隙，而她要做的，就是把這條縫隙撕扯開來，最后剝離出真相。

    第52章 052

    下定了決心之后, 童言反而有些想笑。

    怎么說她也是有過多年刑偵經(jīng)驗的人, 居然查起案來還跟個新人似的膽小怕事。

    反觀身側(cè)見自己平靜下來后就閉目養(yǎng)神的連栩，這種時候，他看起來倒更像是經(jīng)驗十足的那個人。

    她愈發(fā)感覺到自己的不足。

    以前在美國, 她只用跟著線索揪出犯人, 剩下的就都是其他探員的事了；回到國內(nèi), 難免會對陌生環(huán)境有些束手束腳。

    但現(xiàn)在不會了, 童言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涌動著一股莫名的力量。

    她不能再因為自己的怯懦, 讓事情的走向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黑手cao控。

    出租車司機卻沒打算給她繼續(xù)思考的時間, “到了?！?/br>
    童言回神，和連栩一同下車。

    遠城集團的大樓在正市中心的繁華地帶, 周邊不讓停車，司機也只是將兩人在外圍的街道放下。

    之前兩人共同行動時, 一般都是連栩做好準(zhǔn)備工作，童言只用跟上就行。

    但這次連栩剛剛從紀(jì)委出來，臨危受命又極少來市中心，連遠城的大概方位都不知道在哪。

    童言看連栩一臉懵逼的表情，自顧自掏出手機地圖開始搜索具體方位。

    連栩看清了她的動作, 也沒有出言打擾。

    童言轉(zhuǎn)動了屏幕半晌, 終于抬手往左邊指了指, “這邊?！?/br>
    連栩不疑有他，提步就往她指的方向走, 只是腿剛剛邁出一步, 他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不是剛剛在出租車上經(jīng)過的那條路么？

    他蹙眉看了眼注意力一直在手機地圖上的女人, “你確定是這邊？”

    “是啊，”童言將手機屏幕放到連栩眼前晃了晃，指著地圖上的紅色坐標(biāo)道，“我們在這，然后……遠城的大樓在這……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