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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巷子的另一端是華燈初上的夜市,小攤販們用稀奇古怪的口音叫賣著貨品,有孩童在追打笑鬧,跑到糖葫蘆架前就走不動了;有女子央求情郎買對耳飾,順便再搭個簪子;有賭徒狼狽地被推出賭場,罵罵咧咧地用僅剩的銅板去沽酒。巷子的這一端,淳于烈望著這些,眼中的光芒漸漸暗淡。他說:“我兩次來長豐,都沒能好好體味此間風(fēng)物,著實遺憾?!?/br>昭肅邊為他止血,邊飛快地打著手語。——還有機(jī)會。淳于烈搖了搖頭。他感覺得到,心口的熱度在快速流失,身體越來越冷,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每一次呼吸都疼痛而費力。他自知無望,只恨未能完成父王的期盼。“不過,他們還是小瞧我了?!贝居诹覄×覇芸?,殷紅的血溢出口鼻,卻仍笑著說,“他們早有準(zhǔn)備,我也是。我不會讓我的死……破壞兩國邦交……”——別說了,會好的。淳于烈緊緊抓住昭肅的手,用盡了最后的氣力:“父王要我做的事,交給你來做……也是一樣的。淳于昭肅,你已立了誓……不可叛我渠涼,不可……”昭肅眸中神色復(fù)雜,片刻后,還是回握住他顫抖的手。——我知道了。都說是太子的孝心感動了上天,皇帝的病情竟真的有所好轉(zhuǎn),雖然還不能行動自如,但已經(jīng)能夠起身坐一會兒,神思也較為清明。皇帝清醒后做的第一件事,在許多人的意料之中,也在許多人的意料之外。他給二皇子和三皇子封了王,并下令即刻前往封地。兩位皇子皆無異議,于是涵王李延錚拜別皇帝后啟程去了梧州,威王李延暉的封地較遠(yuǎn),在長豐東南面的弦州。此舉用意明顯,就是要令少微的儲君地位更加穩(wěn)固,皇帝對太子的寵信可見一斑。沈初彈完一曲,心情愉悅地說:“某些人還算識相,我以為會上演一出憂心陛下病體、硬要留在京中的戲碼呢,沒想到這么爽快就走了?!?/br>趙梓道:“眼下正是多事之秋,陛下醒了,又有這么多雙眼睛盯著,涵王自是不會讓人抓到把柄?!?/br>少微卻是擰眉:“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有些不踏實。”按理說李延錚拿到了莊順的兵權(quán),即便老老實實地去了封地,也會借他母族的幫助,想辦法留些人手在京中。就這般跑了個干凈,反而令人心生疑竇。就在少微百思不解之時,傳來一個震驚朝野的急報——渠涼質(zhì)子淳于烈,在昕州遭遇刺殺,身死異鄉(xiāng)。消息幾乎在同一時刻傳至渠涼王的耳中。驟失愛子,還是在長豐境內(nèi)被人謀害,渠涼王驚怒不已,誓要找長豐討個說法。兩國結(jié)盟不成,反倒要鬧到兵戎相見的地步了。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預(yù)告:少微說:“我做的承諾,我去查?!?/br>第40章春風(fēng)來[大修]渠涼質(zhì)子入境后被殺,此事與長豐自然脫不了干系,渠涼王淳于卓要求長豐必須給個交代,否則寧可撕毀盟約,拼個兩敗俱傷,也要為愛子討回公道。事關(guān)兩國邦交,朝中一時議論紛紛。皇帝也知曉其中利害,只是他如今病體沉重,再難有昔時的魄力來與渠涼王對質(zhì)。他靠坐在榻上,憑借藥爐吊著精神,對少微說:“無論如何,要先穩(wěn)住渠涼王??瓤龋虑闆]有查清楚之前,不要自亂陣腳?!?/br>少微道:“事情肯定是要查清楚的,是非黑白總會有個定論,就怕有人趁亂挑撥,案子還沒破,架先打起來了,那就不好收場了。”皇帝拍著少微的手寬慰:“沒事的,即便真是我們理虧,也不必露怯,我倒要看看淳于卓有沒有膽量跟我們撕破臉,真當(dāng)我長豐是軟柿子么?!?/br>說這么一番話,皇帝便有些喘,少微忙給他順了順氣:“父皇莫急,兒臣會妥善解決此事的,不會讓渠涼質(zhì)子含冤而死,也不會讓旁人鉆了空子。”“好,好,你是聰明孩子,朕相信你能處理好?!被实厶上滦菹ⅲ謬诟赖?,“要用什么人,盡管去用,要做什么事,盡管去做,不要有顧忌?!?/br>“兒臣知道了,多謝父皇?!?/br>案子要查,問題是要派誰去查。按照常理來說,該由廷尉署全權(quán)負(fù)責(zé),但架不住渠涼那邊鬧得兇,他們根本不信任長豐的什么廷尉署,甚至要派渠涼的官員和將領(lǐng)來接管此案。少微哪里肯讓他們?yōu)樗麨?,將渠涼送來的公函拍在案上,冷聲道:“交給他們?想來就來,說查就查,當(dāng)是他家后花園嗎?讓信使回去,就說還請渠涼王節(jié)哀順變,既是發(fā)生在我長豐境內(nèi),自當(dāng)由我們來徹查,就不勞他費心了。”不曾想,這邊剛打發(fā)了渠涼信使,那邊竟放起了狠話,渠涼王痛斥長豐“大國欺人”,又說他滿懷誠意地將愛子送來為質(zhì),如今愛子死得不明不白,長豐卻如此敷衍對待,說不準(zhǔn)就是有人包藏禍心??偠灾?,他要派人進(jìn)駐昕州,一為查清案情,二為接質(zhì)子尸骨回國。“放肆!”少微氣急,“什么叫大國欺人,什么叫包藏禍心,淳于卓這老家伙,這回說是要派人介入調(diào)查案子,下回是不是就要讓我長豐割地來賠他兒子一命了!”“殿下息怒?!壁w梓勸道,“淳于烈被暗殺,這是正在結(jié)盟的兩國都不愿見到的,渠涼王被憤怒和傷痛沖昏了頭腦,行事難免沖動了些,也不是不能理解?!?/br>“呵,什么沖昏了頭腦,我看他分明是得寸進(jìn)尺,想要趁機(jī)從長豐多撈點好處?!鄙虺鹾敛涣邌菟睦涑盁嶂S,“理他作甚!我們該怎么辦怎么辦,他要來打,難道我們會怕!”“話不能這么說,渠涼的國力……”趙梓扭頭去跟沈初爭辯,他們倆在那兒吵了半天,倒是把少微吵得冷靜下來。少微思忖片刻,忽然心生一念。他把自己所想與沈初和趙梓說了,卻換來兩人齊齊吸氣:“殿下,萬萬不可!”少微勾唇而笑:“有何不可,我倒覺得是個一石二鳥之計。既能堵上渠涼王的嘴,又能揪出朝中那些別有用心的人?!?/br>少微的意思是,他要微服出巡,去暗查質(zhì)子被殺一案。他會發(fā)密函告知渠涼王此案由他親自徹查,給渠梁王吃顆定心丸,但他不會告知長豐朝中眾人自己要去昕州,因為他要借機(jī)試探。皇帝用心良苦,為他鋪了路,又清除了許多隱患,那些明面上的是沒有了,可那些藏在暗處的呢?少微知道,他不能單單指望父皇,朝中那些存有異心之人,他也需要自己去與他們周旋。這次他微服去查案,就是個難得的機(jī)會,跳出朝堂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