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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抵御的方子,每次病發(fā)服一丸。原本只是三個月發(fā)作一次,近來,倒是越發(fā)不規(guī)律了。御寒丸乃是從京城帶來,那位開藥的仁恕先生再三吩咐,這藥需得貼身存著以保持藥力,卻又不能放在病主身上沾惹寒氣,否則,藥效便要大大的減弱,所以言穆向來是放在自己身上,此時取出來,木制的瓶身還帶著他的體溫。取出一丸來,聞楚迫不及待地含進嘴里,一股溫熱便從舌尖蔓延到四肢百骸,讓他快要凍僵的身子放松下來,言穆的手不斷搓揉著他的身子,好讓他的血液加速流動。只有這個時候,他的撫摸才是不帶□□的。聞楚疲憊地笑笑,放任自己窩進了他的懷里,有力的心跳聲就在耳邊,帶著讓人安心的力量。“好歹在發(fā)作之前交代完了事情?!?/br>那人的聲音就在頭頂,“你做得極好?!?/br>“真的么?”那人輕柔地撫過他的面頰,聲音悶悶的,吻在他的額頭,“真的?!?/br>聞楚呼出一口悶氣,糾結(jié)的眉頭舒展開來,王爺,說他做得極好……眼皮那般沉重,他努力想維持清明,卻還是身不由己地昏沉睡去。言穆低頭看著他,他長長的睫毛在眼底投下脆弱的陰影,好像一片冰凌,隨時都會融化。三年了,他還是初見時的模樣,怎么那么多錦衣玉食都不能將他養(yǎng)得健壯些呢?言穆靜靜地看了他一時,緩緩將他放在軟榻上。離開他的剎那,睡夢中的聞楚似是蹙了眉,卻又在薄被的覆蓋下重新舒展。博山爐燃起有助安神的香料,房門開合,歸于寂靜。韓碣疾步而來,“王……”府中的人手尚未全換成心腹之人,言穆目光如炬地掃他一眼,他便低了頭,改口道:“言,言公子。王爺如何了?”“無礙?!彼ь^望了望天色,“韓碣,我要出去一下,你在這兒守著他吧?!?/br>“是?!?/br>言穆放輕了語氣,似是詢問,又似是自語,“安心地親近我,是一件很難的事么?”不待韓碣反應,他已經(jīng)步入了長廊,一道道光與影在他身上變幻出種種形狀,不知是哪一道陰影過后,他身邊忽而多了一個人,或者說,是一個影子,僅僅是剎那的閃現(xiàn),就失去了蹤影。韓碣回想著他的自語,想了一時,便垂下頭來。安心地親近他,的確是一件很難的事,只因天生王者,豈是凡人可為伍。這一點,韓碣和聞楚都已清楚。走出王府,門卒牽過黑馬,言穆翻身上鞍,也不揮鞭,任逐厄緩步走著,到了無人的地方,腦海一幕幕的,連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他正在擔憂著聞楚。但,這也是短暫的,很快的,他的腦海重新被另一些畫面填滿,唇角勾起微笑,他勒馬,偏頭,似是對著空氣發(fā)問:“他在哪兒?”一旁小巷內(nèi)傳出一個沙啞的聲音來,“城南,春常街,快綠閣,金堂。”“金堂?”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他微微催馬,逐厄打了個響鼻,四蹄發(fā)力,如箭一般躥出。☆、金堂作者有話要說: 金堂=聞金別問我為什么一個人總有好多身份和名字,我不知道!欲尋春無盡,自有銷金窟。就算言穆在京城長大,也通過戲言笑語,聽說過這錦城春常街的鼎鼎大名,這快綠閣便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春無盡處,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銷金窟。半世身家散盡,換取美人一夜的人,不勝枚舉。縱使是白天,也不妨礙這一條長街花紅柳綠,鶯飛燕舞,燈籠縱不點著,也有人如有明燈,半夢半醒尋摸而來,攬得美人在懷,便忘了自己姓甚名誰。快綠閣正處在春常街的正中,闊氣的門面,掛著嶄新的牌匾,紅墻綠瓦,好不顯眼,就算站在門外,也已經(jīng)感受到了其中的美妙,更何況還有兩列如花似玉的姑娘、小倌,露著白生生的胳膊,漾著水一般的柔情呢?一聲馬鞭的脆響,驚擾了這一街的春意,人們連滾帶爬地閃開,那黑馬沒有一點減速的意思,一路風馳電掣而來。到了快綠閣門口,馬上之人一勒韁繩,馬蹄高高揚起,嘶鳴震云,而后復落下來,盤旋不定。目光掃過門口的男男女女,好似君王俯視臣民,言穆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眉,翻身下馬,也沒有托付馬匹的意思,只將韁繩隨手鉤掛在馬鞍上。這樣的地方,他怕臟了逐厄。——只希望,他要找的人,只是這里的銷金客。見此等客人,便知不凡,左列的小倌、右列的姑娘,皆走出一個最美的,都帶著如花的笑顏。姑娘媚態(tài)橫生,小倌清秀可人,若是尋常人,少不得偏取其一,或者兩者盡收,但言穆面上的冷厲如刀鋒一般,讓他們只敢靠近到三步之外。耀眼的日光在他的發(fā)髻上投下一圈光暈,叫人看了,徒生自卑,言穆卻是一點也不在意周邊的目光,大步自姑娘小倌之間穿過,帶起一陣遲滯的風,也讓那兩張如花的臉僵硬了幾分。快綠閣里頭,又是另一番景色。右手邊樓上的女子搔首弄姿,倚欄揮帕,左手邊樓上男子腰肢細軟,面如春水,正中一道古樸的石橋,橋下碧波粼粼,兩邊百花齊放,籠中雀鳥翻飛,行走橋上,落英繽紛,馨香撲鼻。也難怪那么多人在此流連忘返——“騎馬倚斜橋,滿樓□□招”的風流,當真是被用到了極致。而在言穆踏上石橋的剎那,這偌大的閣子便靜了下來,瞬息過后,便是無數(shù)的呼喚挑逗之聲,條條手帕自樓上飄落,樓上一陣銀鈴搖晃的聲音,言穆抬起頭來,便見石橋正對的兩座小樓頂層冷冷清清,與別的樓層殊異,有了那一陣銀鈴搖晃的聲音,其余樓上的姑娘小倌便都呈現(xiàn)出失落嫉恨的神色,和他一樣,皆望向那兩座小樓的頂層。這是快綠閣的規(guī)矩,花魁姑娘和小倌并不輕易見客,若他們看上了想見的客人,就在小樓搖鈴,出來相見,能住到這兩座小樓頂層的,無一不是傾國傾城貌,他們出來了,哪里還有這些尋常姿色的事兒呢?在一片屏息之中,右手邊的門打開,當先的侍女,已是容貌如花,銀鈴聲停,便聞佳人輕笑,鵝黃的曳地長裙,如夢似幻。一雙軟若無骨的柔荑扶上欄桿,傾城容貌的女子,好像古畫中走出的仙子,帶著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圣潔,遠遠看來。言穆的眼神與其對視片刻,微微一笑,既然這樓中人皆跑出來看他,他何不以逸待勞,就在這里,等他出現(xiàn)?他沒有等太久,一陣金鈴急響,這滿樓的人,又是一陣嘩然,他傲然昂首,含笑以待,他有預感,這一次,來的一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