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讓人作嘔的腐爛味道——

不！或許這根本就不是錯覺！

“不……別過來！”方越驚恐失色的大吼，雙手胡亂揮舞，卻依舊阻止不了那幾只手向他伸來，他感覺自己的手被什么東西抓住了，那冰冷的感覺一直冷到了心底。

方越渾身一顫，他看見了一只指關(guān)節(jié)錯位的白皙手掌，每一個指頭都涂著不同顏色的甲油。

然后是第二只手，第三只手，第四只……

他拼了命想往后退，卻無論如何都邁不出半步，低頭一看，面如死灰——

沒有，他的下半身空蕩蕩，什么也沒有！

“不！！——”

眼前的視野漸漸被黑暗淹沒，方越絕望了。他痛苦地歪著頭，苦楚的痙攣掠過他的嘴邊，雙眼無神的看著前方。

“救我……救我……”

☆、陸啟成

【方越……】

忽然，朦朦朧朧間他聽到了一道聲音，聽起來飄渺混沌。

在漆黑之中，他忽然見到了光，溫暖的白光，驅(qū)散身邊無盡的陰冷與黑暗,那幾雙讓人崩潰的手也隨著白光的接近漸漸消散。在白光的中心，似乎有什么人在那，沖他伸出手來，能將他帶離黑暗。

方越瞪大眼睛，用盡全力朝對方伸過去——

雙手被握住了，緊接著男人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暖融的懷抱，所有的恐懼都離他而去，一種奇異的感覺滲透進血管中，他像被一股溫暖的潮水所包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他感覺到了破水一刻的溫柔。

【方越?！慷叺暮魡驹桨l(fā)清晰，清冷的聲線出奇的溫柔，讓人不覺沉溺其中。

方越覺得心里有股猛烈的情感而膨脹的熱流向外奔騰，向外泛濫，沖擊著一切感官，卷帶所有思緒，匯成一股難以抑制的感情，那股熱流使他全身戰(zhàn)栗。

有什么就要破土而出——

【我愛你。】

溫柔的愛語夾帶著一絲無可奈何的嘆息，羽毛般的輕吻拂上唇角。

“……成，啟成……”

“我在這。”愈見清晰的五官出現(xiàn)在眼前，男子聽到了他叫出自己的名字，幸福的笑了，又帶有nongnong的悲傷。他用力箍緊懷中的男人，生怕他再次消失——

他正是噴水池邊佇立的男子！

想明白后，方越笑了，瞇著眼睛伸手撫摸著對方的俊臉，仿佛要仔細檢查一番，要深深的刻進心里，不再忘記。

淡淡的眉毛，挺直的鼻梁，睫毛又黑又長，像給眼睛淡淡地鑲上一道黑邊，把清亮的雙眸襯得十分顯眼；他的嘴唇略微有些單薄，可是線條非常優(yōu)美，而且觸感也非常柔軟……

怎么就忘了呢？他苦笑了。

他是啟成，陸啟成，他的青梅竹馬，也是他的戀人啊……

想起了那個嘴硬傲嬌的男孩，方越了然了——原來他一直在自己身邊，不曾離去。

溫暖的懷抱讓男人感到無比安心，頭依舊埋在對方懷里不舍離開。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會在這？那些是什么東西？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他腦中有無數(shù)的疑問，卻不知從何問起，想了半天，卻憋出了這么一句話。

“我是不是已經(jīng)——”“死”這個字太冰冷，就像刺骨的冰塊，哽在咽喉。

察覺對方呼吸一窒，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方越的心越漸冰冷，對方的沉默已經(jīng)是最直接的回答了。

他果然，果然已經(jīng)——已經(jīng)死了！

自虐般咬住下唇，直到口中嘗到鐵銹味，好像這樣激烈的痛感才會讓自己覺得還活著。如果他已經(jīng)死了，那他現(xiàn)在到底算是什么東西？！

感覺到懷中的軀體愈發(fā)僵硬，陸啟成連忙把人拉出來一看，蒼白的厚唇已被咬得血跡斑斑。帶點惱怒的捏住他的下巴制止他自虐般的行為，“你在做什么？！”

“……”方越低著頭不說話，硬朗的面如露出脆弱的表情，更讓人想抱在懷中不再放手。

無奈的嘆了口氣，陸啟成對著方越的臉頰用力一捏。

“痛！”方越抬頭看著他，眼里滿是不解，但這熟悉的小動作著實讓他心中的悲苦淡去了不少。

“死人還能感覺到痛嗎？”陸啟成沒好氣的說。

歪頭想了想，好像也沒什么不對。方越欣喜若狂，他忽然就沉浸在一份突發(fā)的喜悅里。感到一種新生，一種取代，一種希望的轉(zhuǎn)移……至少，他還活著！

解決了心中最大的疑問，男人感覺安心了不少，或許陸啟成就在身邊也是很重要的原因之一?！澳莿倓偰切┯质鞘裁礀|西？”

陸啟成靜靜的盯著方越看了半晌，直到對方心里覺得毛毛的，他才緩緩的開口：“或許，我可以帶你去看。”

☆、記憶

看什么？方越狐疑的皺眉。

話音剛落，四周的場景又開始飛速變換。一切景物就像是數(shù)據(jù)崩裂，粉碎，拼湊，重組，最后霧霾散去，一棟潔白的體育館展現(xiàn)在眼前。寬闊的大門頂上還懸掛著深紅色的橫幅，幾個鮮艷的氣球垂落在旁邊。耳邊充盈著歡聲笑語，一個個穿著校服的小學(xué)生在老師的指引下整齊有序的往館內(nèi)走去。

有幾個學(xué)生向他們迎面跑來，方越反射性的想往旁邊躲開，但預(yù)料之內(nèi)的肢體碰撞并沒有發(fā)生，他們被穿過去了。

這是一種很獨特的感覺，方越不禁摸摸胸口。

放眼望去，景物有些熟悉，似乎在夢中見過，又似乎出現(xiàn)于前世的記憶中。

然而再看時，復(fù)又回歸了陌生。

“桃花小學(xué)開學(xué)典禮……”方越默念橫幅上的大字，好像有什么東西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方越哥哥！”銀鈴般的呼喚卻讓方越毛骨悚然，他死死抓住陸啟成的手不敢回頭。

是那個小女孩！方越一臉鐵青，嘴唇開始不受控的哆嗦。

握緊了男人的手，他抬頭對上了陸啟成安慰的微笑，“沒事的。”

僵硬的轉(zhuǎn)過身，小女孩穿著粉色的卡通衣裳，她有些害羞，粉嫩嫩的小臉蛋煞是可愛，可惜見過她“另一面”的方越對她只有徹骨的恐懼，只得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mama說她今天沒空，讓我自己上學(xué)。”還沒等他找些什么話題，女孩就自顧自接下去了。盡管還是有些緊張，但對于能獨自上學(xué)她表現(xiàn)的很興奮，沒過一會兒又氣呼呼的嘟起嘴撒扭捏道：“采藍已經(jīng)上二年級了！才不是小孩子……mama說要照顧一年級的弟弟meimei了！”

看著女孩自說自話，方越突然意識到這應(yīng)該是一段回憶，一幕幕畫面就像立體電影在身邊呈現(xiàn)，如此生動，如此……熟悉。于是他不再說話，靜靜站在那里，作為一個旁觀者。

“mama說了，今晚去吃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