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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不自在,聽朱煦絮絮叨叨說了一會兒,魏長坤也習(xí)慣了,畢竟表哥打小就是這副模樣,對誰都笑瞇瞇的,話多,但十分和善。 朱煦興起,什么都說,順便把下午穆筠嫻辨香的事兒也講了,魏長坤神情一動,仿佛把這事往心里去了,但他心底是不大相信的,這世上怎么會有這樣的人? 接著魏長坤又聽朱煦說了好些家常話,從太后說到朱世陽,甚至連皇后也提了幾句。 魏長坤聽到這里才打斷了朱煦說話,道:“姑母可還安好?” 朱煦微仰頭道:“母后好著呢!” 兩人是堂表兄弟,朱煦的母親是魏長坤父親的堂姐,而太后父母早逝,小的時候是養(yǎng)在長平侯府太夫人歲羨榮名下的,長平侯府不僅是皇親國戚,還是外戚里最受重視的一族。 魏長坤一直抱著君君臣臣的態(tài)度,對皇帝敬重有加,兄弟二人便一直是一個在說,一個在聽。 即使魏長坤給的回應(yīng)不太多,朱煦也還是有很多話說,說到高興的時候,還忍不住手舞足蹈。 魏長坤有時候莞爾一笑,心里也暖和了一些,愈發(fā)覺得表兄可愛。 朱煦說的高興了,一下子沒注意,天都黑了,若不是宮人進(jìn)來問他用不用膳,他怕是還要說下去。 朱煦羞澀地笑了笑,沖魏長坤道:“坤弟你看朕都高興的忘了時候,你沒有用飯罷?” 魏長坤低頭答道:“臣沐浴過后便來面圣,不曾用飯?!?/br> 朱煦傳了飯,揮退了太監(jiān),又獨自與魏長坤說起話來,他問表弟:“你沐浴過后便來見朕,太夫人那里豈不是還沒交代過?” 提起這個,魏長坤就頭疼,他皺了皺眉道:“是,臣只好回去歇過一晚了,明日再去見太夫人?!?/br> 朱煦哈哈笑道:“朕看吶,怕是等不到明日了,今兒晚上太夫人就非要見你不可,朕也不為難你了,吃過飯早早回去罷,天寒地凍的,省得太夫人久等。” 魏長坤面無表情,表哥還是真是體貼,趕著讓他回去吃苦頭。 兩人一起用過飯后,天已經(jīng)黑透了,朱煦果真不再多留人,臨魏長坤走之前,只意味深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抿唇嚴(yán)肅道:“三年前你也是太沖動了,連帶著朕都被太夫人寫信責(zé)備了,如今太夫人年紀(jì)大了,朕可不敢跟她老夫人針鋒相對。坤弟,多多保重!” 魏長坤仿佛覺得肩上重了許多許多,欲行跪禮,被朱煦拉了起來,便告退了。 踏著明朗的月色出宮,魏長坤闊步前行,不管是三年前,還是三年后,他絲毫都不后悔自己執(zhí)意要去漠北的決定。 至于太夫人那里,他也是那個態(tài)度,既然沒有喜歡的女子,何苦娶來? 回到長平侯府里,魏長坤一從大門進(jìn)去就被人攔住了,管家告訴他,太夫人的人早早就傳了話來,讓侯爺從宮里出來之后,直接去思危堂。 魏長坤心知躲不掉,便直接去了思危堂。 熟悉的院落,即使在黑夜里,仍能夠看到輪廓還和三年前一模一樣,好似庭院里的花草樹木都不曾移動過。 走到了思危堂正上房的門口,魏長坤有些怯了,站在門檻外邊,沒敢踏進(jìn)去。太夫人跟前伺候的李嬤嬤已經(jīng)出來了,她抹著淚去迎他,笑著哽咽道:“太夫人在里邊等您呢?!?/br> 魏長坤愣然一瞬,點了點頭,便跨進(jìn)了次間,李嬤嬤在里邊挑簾,他低頭跟著進(jìn)了內(nèi)室。 年過花甲的歲羨榮兩鬢花白,平髻梳得齊齊整整,一根翠玉扁方挽著,正襟危坐在榻上,聽到動靜眼珠子動都沒一動。 魏長坤登時紅了眼圈,三年前他走的時候,祖母頭發(fā)還沒白的這么厲害。 李嬤嬤在一旁不停地抹淚,生怕打攪了祖孫二人,自覺地退了出去。 魏長坤乖乖地跪下來,給太夫人行了禮,磕了三個頭。 歲羨榮半晌沒有出聲,魏長坤自然不敢起來。 一個茶杯從上方砸下來,卻只砸到了魏長坤的肩頭,并未砸到他的腦袋。 歲羨榮以極壓抑的聲音,梗著脖子,撕扯著筋脈道:“你這不孝子孫!不孝!”她握著拳,渾身都在顫抖著。 魏長坤雖未抬頭,卻已經(jīng)感受到了歲羨榮復(fù)雜的情感,他的心也被揉捏的發(fā)疼。當(dāng)初若有別的選擇,他大抵也舍不得離開侯府,留祖母一個人守著偌大的魏家。 一炷香過去后,歲羨榮才哽咽道:“回來了……回來了……長坤……” 魏長坤起身,走到歲羨榮身邊,紅著眼睛應(yīng)了一聲。 一盞茶的功夫過后,歲羨榮才平復(fù)了下來,讓魏長坤挨著她坐著,問他這三年來在漠北過的如何。 漠北風(fēng)沙大,這會子還是冰天雪地的,有時候城墻一夜之間可以結(jié)一拳厚的冰,那樣艱苦的地方,能過的怎么樣。 魏長坤只道:“尚可?!?/br> 歲羨榮摟著孫兒,面帶慶幸道:“好在你都好好的,祖母也就放心了?!?/br> 傷痕不是沒有,只不過未到缺胳膊少腿的地步罷了。 歲羨榮發(fā)完了脾氣,心里只剩下心疼,她嘆了一聲道:“祖母不是不許你從武,只是你爹只得你一個兒子,你還有個庶出的小叔,祖母是太害怕了……祖母不能失去你了?!?/br> 這三年,歲羨榮都親自cao持侯府內(nèi)宅,完全不假人手,好在她身子骨康健,才替嫡孫把侯府守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 魏長坤加重力氣握著歲羨榮的手,道:“難為祖母了?!?/br> 歲羨榮哼了一聲,道:“我是你親祖母,難道還跟你計較這些?” 雖然太夫人語氣變好了,魏長坤可不敢放松警惕。 果然—— 歲羨榮嘴角彎彎道:“你也快二十三了,三年前叫你逃掉了,現(xiàn)在別想再躲了!我們魏家的子嗣實在單薄……” 不等歲羨榮把話說完,魏長坤頭皮都發(fā)麻了,他厚著臉皮站起身,拱手彎腰道:“祖母,天色不早了,孫兒連夜趕回,至此沒有歇息過,且容孫兒修整過一夜再說?!?/br> 歲羨榮面色變冷,道:“我問你,你何故不想娶妻?!在軍中呆了三年,難不成你……” 眼瞅著太夫人臉色愈發(fā)難看,魏長坤道:“祖母請勿多想,孫兒只是暫時無心娶婦,并非不想娶婦?!?/br> 歲羨榮沒了耐心,劈臉就問道:“那你什么時候才想娶妻?!” 魏長坤底氣不大足道:“婚嫁之事,哪里來的定數(shù)?!?/br> 歲羨榮瞪他一眼道:“什么叫沒有定數(shù)?!我看你是沒遇到讓你上心的女子,等哪日你巴巴地來求我替你上門求親的時候,可別怪我心狠!不叫你等上三五個月,別想我點頭!” 魏長坤嘴角扯了扯,道:“祖母多慮了?!?/br> 怎么可能會有這一天,這世上還沒有哪個女子讓他覺得與眾不同,很是入眼。 歲羨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