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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打磨得锃亮,簡直能照出倒影來。星河看著他們把人手腳都捆綁好,房家護院大聲求饒,可是還沒等他嚎完,一盆guntang的開水澆到了腿上。 閉塞的空間立刻盈滿一股腥臭味,星河從來不知道,原來人rou也是有味道的。番子們舉著鐵制的刷子按在半熟的小腿肚上,來回只拉了一下,立刻皮開rou綻。起先那rou還是發(fā)白的,沒回過神來似的,可也就一瞬,鮮紅的血從絲絲縷縷間傾瀉而出,把下半截刑床都染紅了。 指揮使和幾位千戶冷冷看著,又轉(zhuǎn)過頭來瞧她,“怎么樣宿大人,要是呆不慣,先回前衙去吧?!?/br> 星河蹙眉笑了笑,“我不打緊,可大刑都用了,人也昏死過去了,還是什么都沒問明白,豈不白費力氣?” 一句話又捅人心窩子,南派那些人都有些訕訕的。她抬起手抿了抿冠下掉落的碎發(fā),這時徐行之進來回稟,說金吾右衛(wèi)樓將軍帶護軍過堂來了。話才說完,樓越亭到了刑房門口,見了里頭慘況直皺眉頭,“控戎司果然名不虛傳?!币幻嫦蚰嫌駮笆?,“咱們聞不得里頭味道,南大人正忙,就請宿大人代勞吧。職上事多,停留不了多長時候,眼瞧著天要黑了,樓某還得回去安排夜間巡守。” 星河站了起來,“那我就替大人打個下手吧,護軍那頭我來做筆錄,只是大人別忘了,審問房有鄰才是重中之重?!闭f完朝樓越亭比了比手,一行人退出了衙司刑房。 天上還在飄雪,從地底下出來,恍惚有種還陽的感覺。星河負著手慢慢踱步,想起身邊有闊別多年的老友,仰頭看他一眼,心里是敦實的。 樓越亭還是記憶里的樣子,雖說年紀漸長,人也較之以前更沉穩(wěn)了,但有些東西是永遠不會變的,比如純凈的微笑,和堅定的眼神。 小時候在一起廝混,幾乎天天都要見面,星河常在他那里蹭吃蹭喝,當(dāng)真是熟得不能再熟了??墒欠謩e了十年,十年之后再相遇,許是長大了的緣故,彼此都有些不好意思。腳下有意踟躇著,進了衙門要講公事,多走一會兒就能多說上兩句體己話。 越亭看她一身官袍,輕輕嘆了口氣,“那地方骯臟,人心又險惡,你在那里沒的辱沒了你?!?/br> 其實星河沒好說,論起險惡自己也不遑多讓??赡芴焐豪锞土魈手话卜?,她一直相信男人能做到的,自己也能做到。 “沒有哪里辱沒,衙門里忙公務(wù),強似在深宮里頭做碎催。你是曉得我的,擎小兒我就不愛做女紅,我娘讓我繡只兔子,追了我整整三個月。三個月后我進宮了,那繡活兒現(xiàn)在還擱在我房里呢?!彼龃叫χ瑥潖澋难劬?,即便漫天飛雪,依舊明亮如星子,“不說我的差事了,你好么?樓叔叔和嬸子都好么?” 越亭說好,“家里還是老樣子,你進宮前栽的那顆棗樹,今年結(jié)了好些棗兒……” 他說起話來還是一遞一聲透著脈脈溫情,星河悄悄打量他的側(cè)臉,記得小時候仰慕極了,覺得他是世上最好看的男子,連自家哥哥都不及他。現(xiàn)在大了,這些年見的人和事都多起來,他在她心里的印象卻還和原來一樣。 她帶了一點女孩子不可言說的小心思,旁敲側(cè)擊著打聽:“盈袖今年十九了吧,出閣沒有?她要一走,家里可冷清了……還好你那頭總要進人口的?!?/br> 盈袖是他meimei,比星河小三歲。當(dāng)初她和越亭胡天胡地時,盈袖就拖著鼻涕眼巴巴望著他們,因為她太小,沒人肯帶她一起玩。 他臉上露出幾分靦腆來,“盈袖還沒許人家,我那頭……也沒進人口?!?/br> 星河訝然,然后那驚訝就化作了含蓄的微笑,“哦,沒有……挺好?!毖瞄T里遇到的那些不快成了飛煙,連這透肌刻骨的冬雪都可愛起來。 那句“挺好”,可能對樓越亭也有別樣的意義,他支吾了下,“職上實在太忙了,這些年軍中也去過,邊關(guān)也守過,前兩年才調(diào)回京畿來。這個年紀,正是干一番事業(yè)的時候,個人的那些小事兒暫且不急,等機緣到了,該來的總會來的?!?/br> 倒也是的,婚姻于他們這些人來說,并不是必須。她哥哥就是三十才成的家,今年得了個兒子,在爹娘跟前也有了交代。兩個人絮絮家常,對護軍忽然出現(xiàn)推波助瀾一事絕口不提。當(dāng)時徐行之受命,私下同宿星海碰了面,官場上嘛,這種小來小往算個什么,不過一點頭的功夫罷了。于是巡夜的護軍“恰巧”到了那里,“恰巧”和控戎司的人打了個擂臺,就算傳來重新過堂,還是老三句,問不出什么新花樣。 樓越亭擔(dān)心的是暇齡公主府的案子,“海哥讓我給你帶個話,皇族中事,必要十二萬分的小心,稍有閃失便關(guān)乎性命?!?/br> 她點頭說知道,“你讓哥哥放心,我自有主張?!?/br> 樓越亭又猶豫了下,復(fù)看她一眼道:“年前都忙衙門里的事么?我明兒休沐,倘或你要去公主府辦案,我陪你一道去。” 星河聽了笑起來,“做什么要陪我去?公主府我認得?!?/br> 兜鍪下的臉隱約有些發(fā)紅,他說:“那位公主怕是不好對付,萬一她難為你,多個人也多個幫手?!?/br> 然而公主刁難起來,可是任誰的面子都不賣的。 她低下頭,長長吁了口氣,心里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打小兒她捅了簍子,他都會幫著周全,這十年間失去聯(lián)系,她不得不練成錚錚鐵骨一身擔(dān)當(dāng)。自覺再也不需要誰來照應(yīng)她了,但利害顯見下他沒有趨吉避兇,還是令她有涕淚滿襟的感動。 第17章 王孫驕馬 南玉書那頭呢,畢竟也不是吃干飯的。房府上既然已經(jīng)弄得不成樣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人家老底給抄了。聽說花梨木的床架子拆開,里頭芯兒都是黃金的,足見這房某人貪成什么樣??烧f句掏心窩子的,哪有京官不貪的。既然貪,就得賣乖識相,結(jié)果簡郡王拉攏他,他又裝樣兒不站邊,得罪了人,落得今天這樣下場,并沒有什么可奇怪。 金吾右衛(wèi)的證詞走個過場,隨意兩句就打發(fā)了。控戎司里因破了貪污案,全司上下忙得不可開交。星河抽了個空,重新翻閱駙馬案的卷宗,該怎么了結(jié)這案子,心里早就有了譜。 在衙門逗留到很晚才回東宮,宮里常年是這樣,一到戌時就下鑰,但因她還要進出,特意留了門兒,另加派幾個護軍看守。燈火杳杳下,見一頂官轎慢慢過來,轎簾子一打,里頭一片錦繡袍角幾乎逶迤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