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薄爸x謝?！币寥f接過蜜藕說，“我好像吃過……那個時候，封越帶來的，放在真空包裝里，沒有這樣新鮮的那么香?！?/br>
“那就多吃點?！?/br>
伊萬盯著那兩片藕，遺忘的記憶慢慢回來了一些，那時候維克多還偷偷問他，說這是什么東西做的，真好吃，從來沒有見過，是只有中國才有嗎，還說以后要去葉謙的故鄉(xiāng)，看看到底有多少好吃的，要都嘗個遍。

小心翼翼咬了一口，他是個一米九的魁梧大漢，這樣吃東西的樣子有點可笑，卻又莫名有些可憐。葉謙最后把香氣撲鼻的烤乳豬端上餐桌，說：“設(shè)施差了點沒辦法，只能做成這樣了?！?/br>
烤乳豬已經(jīng)片好，那刀工頗為深厚，表面上幾乎看不出片過的痕跡，筷子一夾，就是利落的一塊，連皮帶rou。

封越媽喝了他釀的米酒，吃了他做的烤乳豬，已經(jīng)有些覺得自己不稱職……臨走的時候，封越和葉謙把一些準備好的蔬菜rou類打包好讓他們帶回去——以往他們二人半個月回市里一次，也總是要捎上這些的。

“媽，這里有葉謙做的熏rou，問了人做法，用柏枝熏的，你帶些回去嘗嘗?！绷嘀恋榈榈陌?，封越媽看了眼這“兒媳婦”，有些嘆為觀止。

封越爸說：“你們倆也別太累著，農(nóng)活兒確實辛苦，不行就多雇些人手，橫豎都是副職，少賺點也沒什么，再過幾年我們老兩口要退休了，你們不嫌棄的話，我們就多過來幫忙打理打理?！?/br>
道了別，封星開車帶爸媽回家，路上封星說：“媽，連葉謙都會釀米酒，你竟然不會，太讓我失望了?！狈庠桨职终f：“記憶中，你老媽也從來沒做過年糕烤過乳豬啊，別因為你喜歡喝米酒，就要求你老媽也會?！?/br>
封越的媽說：“嘿，你這是夸我損我？替誰說話呢？！”

轉(zhuǎn)而沖著封星道：“還有，你這邏輯不對，你不能拿葉謙和我做比較，應該拿他和你未來老公做比較，爭取也找個這么賢惠的丈夫吧閨女兒！”

Chapter41

民間有“干凈冬至邋遢年”的說法，過年期間，果真是連續(xù)不斷的下雨天。

長江中下游的冬雨天氣，又是鄉(xiāng)下，冷起來很要命?；ù蟠笠呀?jīng)回老家過年去了，冬季不忙，封越和葉謙也考慮回市里過段日子，和封越的家人一起過完元宵再回來。

伊萬其實不怕冷，不過在另外二人的邀請下，還是跟著一起去市里過了個大年夜，大年夜，他了解了不少風俗，也滿足了一些好奇心，略懂人情，不好意思持續(xù)叨擾，到年初二，就打算先回鄉(xiāng)下了。

葉謙是真的對他好，因為維克多，他想自己是欠了他一個一生都還不完的債。

雖然伊萬從不知道他的想法——他粗獷，對感情遲鈍，而對自己從前的工作又是刻板而有分寸，拿命換錢，沒有怨恨雇主的道理。

“鄉(xiāng)下家里都沒人，你一個人不是很無聊么？其實不用不好意思……”葉謙笑了笑說：“我知道，你可能是擔心覺得自己是外人，怕封越爸媽介意，不過你是住在我們公寓——”“沒有的事?！币寥f趕緊說道。

葉謙喝幾口茶，最后“嗯”了一聲。伊萬態(tài)度堅決，他的話已經(jīng)說到這里，也就點到為止，不為難他了。

“對了伊萬?！比~謙站起來，一邊說著一邊去房間拿東西，“房東不知道這幾天會不會來，這里是下半年我們的房租，要是來了你替我給她。是個七八十的老太太，盤個發(fā)髻的。”

老太太正經(jīng)是住隔壁村的，不懂用銀行卡，只會收現(xiàn)金，并且常年有“跳大神”的業(yè)務(wù)，年前去付錢幾次都撲空，大概年里想起來，會親自上門索要。

伊萬答應了，在淅淅瀝瀝的雨夾雪里回了村子。

農(nóng)村的年事實上比城里要更熱鬧一點，只是雨雪降低了一些熱情。零下兩三度對他而言根本算不了什么，自己的床鋪最冷也只一條薄棉花毯和一條棉被子，漏風的木板門更是常年不懂得關(guān)上。幾日未睡，床鋪泛出潮意，外面在下雨，沒法曬，伊萬只將被子掀開了晾一晾。

他如今在半小時自行車程的鎮(zhèn)里一所小學謀了個職，教一些簡單的ABC，而現(xiàn)在小學放了寒假，他也無事可做了，能夠每日睡到八九點，出門感受感受鄉(xiāng)下的特有年味。村里的野孩子看見他，紛紛跑來圍觀，伊萬很友善地說：“你們好?！?/br>
野孩子朝他扔兩個甩炮，觀察他的反應，而他依舊筆直站著，面露微笑。孩子們又扔幾個甩炮，力道不足，沒有響，伊萬穿著翻毛硬底的厚皮靴，一腳碾上去，噼噼啪啪響成了一串。

他那兩條腿又長又直，那雙靴子則是線條剛硬，屈腿伸出踩碾的姿勢透著種少見的狂野和刻意收斂的力量感。野孩子們福至心靈，幡然醒悟，這人不能隨意戲弄。

“老外，對不起啦！”一個野孩子說道。

伊萬露出不解的表情，不知道孩子們怎么突然說對不起，只下意識接口說：“沒關(guān)系?！?/br>
一個佝僂老太太忽的從屋里走出來，叫罵道：“作死的野小子！去別處放鞭炮！

噼里啪啦吵死人！”

伊萬嚇了一大跳，不知道怎么會從自家大門里走出這么個老太太！

老太太穿了件老式的花布衣裳，腦后是個花白的發(fā)髻，走路有點佝僂，看到他，倒是頗為和氣地一笑：“老外，會說中國話嗎？”伊萬愣愣地說：“會、會一點，你怎么，怎么從……”

“哦？小葉沒和你說嗎？”老太太雖然看上去老的不行，但口齒清晰，思路也不見混沌：“我是房東啊?！?/br>
“哦！”伊萬恍然大悟地點頭，“房租在屋里，我去拿給你?！薄安患薄！崩咸蜕频卣f，“我們這些天要先在這里住一下……”又絮絮叨叨和他說了下原因。

原來老太太一直住在隔壁村，這些天漏雨漏得厲害，年都過不好，本想趁著天氣好就叫人翻下屋頂，誰知道天氣預報不準，上午剛翻開屋頂，中午工人去吃飯的功夫，一場雨降下來，整個屋子都泡了湯，一時半會兒是搞不定，只得先來這里湊合。

葉謙他們租的是這棟房子的第二層，房子統(tǒng)共三層，不過第三層樓梯口常年掛鎖，都落了灰，這第三層北部還有一道長長的階梯，可以直接連通后門，不過早已長滿了雜草碎石，因而第三層從來都被他們自動忽略。

長滿雜草的后門長樓梯打掃起來太麻煩，老太太為了方便，就只開了內(nèi)部的鎖。

從內(nèi)部樓梯下樓，可以直接進廚房，出門也是順著方向走朝南的大門，比較吉利。

老太太接過房租，又點了三張還過去：“用你們五天煤氣和水電?！?/br>
伊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對人民幣還沒有形成完善的使用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