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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半夢半醒間,第一次客觀地審視了自己,審視的結(jié)論是自己有病,并且是病入膏肓,混蛋透頂。Chapter13時間很快進入十二月,這個季節(jié)的光禿寒冷和晝短夜長都讓人難以忍受。封越從電腦前抬起頭,古代的畫面情境漸漸消失,掛鐘上秒針無聲無息地飛快劃過,已落山一半的夕陽不遺余力地揮灑光輝,讓他覺得有些刺眼。故事以外的真實世界里,每個人都匆匆做著自己的事,他們都有自己的想法——有別人知道的,也有別人不知道的。封越想畫好他的漫畫,現(xiàn)在,他想起身動動筋骨,泡一杯咖啡。他的堂妹封晴想期末考一個拿得出手的好成績。他的親姐封星無時不刻想要在她的學員面前炫耀自己的好身材。他的堂兄封真正陷入一場沒人知道的后悔與自我掙扎中。他的對象葉謙正遇到了一個不想讓任何人知道的大麻煩。封越穿著厚實的兔毛襪子,在地板上沒什么聲息地走來走去,用馬克杯泡了一杯網(wǎng)購的速溶白咖啡,一邊用筷子攪拌著一邊走向陽臺。白咖啡折算下來十塊一包,量足不苦很香濃,他很喜歡,比折算下來兩塊一包的雀巢令他滿意。他一邊喝咖啡,一邊默默地欣賞暮色四起。與此同時,他可憐的堂妹封晴正在奮筆疾書;他的jiejie封星,在別人都穿著毛呢子、羽絨服的時候,她正穿著背心短褲揮汗如雨地跳著健美cao,在學員們驚羨的目光下毫不羞澀地展示自己勁瘦的腰,修長的腿,以及那一身緊致性感的蜜色肌膚。封真的別墅里正準備開始一場熱鬧的生日Party。蘇云云不懼嚴寒地穿著褲襪和很時尚卻不保暖的毛線衫,屋里屋外地跑來跑去,今天是她的生日,她很高興。封真將他的一場自我掙扎藏入自己淡定的皮囊之下,他將書桌上三本摞齊塞入書架,轉(zhuǎn)身的時候看到了窗外的白色月季花。狐朋狗友們陸陸續(xù)續(xù)進門來,蘇云云熱情地招待著,封真拿了一把小剪子來到院子里,顧自一派悠閑地將白色月季一枝枝剪下來。進屋的時候,朋友們基本已經(jīng)到齊,三三兩兩聊著天,有的看電視,有的擺弄他客廳里的一架鋼琴。封真給月季花淋了點水,找了個漂亮的玻璃瓶裝起來,蘇云云說:“封真,你這個采花賊,有沒有道德啊?”“秋月季不采也要被凍死?!?/br>蘇云云一時不知道怎么接茬,被朋友一招呼,就懶得再搭理他,去了朋友處。這些客人有的是蘇云云的同學,有的是老朋友,封真并不熟識,也沒有想要刻意去認識他們,只是理所應當?shù)仨樦训囊馑佳堁垼依镆岔樒渥匀坏夭贾昧?,定了一大桌五星級酒店的外送和一個水果蛋糕,七點送來。蘇云云當時提過,是不是讓熟識的平輩們一起來,拉近拉近感情,封真思路糾結(jié),默然片刻后,用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回絕了:“他們都很忙,封越要趕稿,封晴要復習,封星是常年見不到人的……”實則他的內(nèi)心是一片惆悵且波濤洶涌的海浪。此時,蘇云云一臉搞不定的羞澀表情坐在他的鋼琴前,她的朋友們慫恿著她彈一首。她耳朵發(fā)熱,“你們真是為難我呀,其實我彈得很一般啦?!?/br>“一般?你說一般那就是很好了,你說好,那就是好上天啦,大家說是不是?”一陣起哄聲。…………封真站在不起眼的地方擺弄那些月季花,看著與他隔著一群閑雜人等的蘇云云,心想自己怎么可以這樣對她,當時怎么會說出那些話來。蘇云云磕磕巴巴地彈完一首曲子,抬起頭,發(fā)現(xiàn)封真慢慢地朝她走過來。她露齒一笑,自認為彈得不錯。封真與她對視片刻,說:“虧你還是音樂學院的?!彼曇舯揪秃苁菒偠?,想要溫柔時輕柔婉轉(zhuǎn),不管說什么都會帶上幾分寵溺意味,“……就這水平?!?/br>蘇云云在這平淡的話語中聽出了能掐出水的柔情蜜意,心中莫名就是一蕩,隨后語調(diào)里也帶上了幾分嬌嗔:“拜托,我是學琵琶的,你厲害,你來試試啊?!?/br>封真嘴角一翹:“試試就試試,手有點生,不過比起你還是綽綽有余的?!?/br>蘇云云站起來把位子讓給他,大聲宣布:“下面,由我的親親男朋友,德智體美勞全面發(fā)展的封真同學,為大家演奏——”封真嘴角漾著抹笑,將襯衣袖子挽起。“演奏——”蘇云云卡了一下殼,扭頭問:“你演奏什么曲子?”封真沒有直接回答,單手壓下去,敲給了她一串流暢熟悉的旋律,而后收力,抬眼看她。蘇云云夸張地“哇哦”了一聲,繼續(xù)道:“……酷斃了的。”…………一片枯黃的葉子落下來,在穿著黑色大衣的男人面前打了好幾個轉(zhuǎn),而后才被呼嘯而過的車子一陣風帶走。被風吹光了葉子的樹,連烏鴉都不愿意呆,有種茍延殘喘的蕭瑟。葉謙身姿筆直,烏黑的頭發(fā)整齊地往后梳去,他面孔白皙干凈,瞳眸中是一片暗沉沉的平靜。斑馬線的對面站著一個人,來回的車流仿佛時空回溯的光影。暗下的天色和錯亂的交通比溫馨的生日宴更適合用作為背景音樂——當然,葉謙單調(diào)極簡的生活里并不知道什么是亡靈序曲。他看到對面站立著的少年,不,應該是青年了。他感覺那人既不像少年也不是個青年,那是個籠罩著一身黑云的亡靈,帶著黑暗的記憶來拉他回地獄的妖魔。來回的車輛仿佛反射著一片片的刀光劍影,灰色圍巾被風吹起來,葉謙皺了一下眉,轉(zhuǎn)身換了方向。青年不著痕跡地咬了下唇,他的唇精致紅潤,下唇微微凹下一些,很是可愛,事實上,他整個人都生的精致可愛,外貌與年紀和性格都不相符,是個乖巧純良的少年模樣。封越聽到開門聲,大聲招呼道:“你回來啦!”葉謙在玄關(guān)處換鞋,邊換邊嗯了一聲,封越跑出來,說:“難得你不加班,我們晚上出去吃飯吧?!薄巴饷嫣淞恕!?/br>封越聽后一笑,幾步跑去角落開了立式空調(diào),又到他面前八爪魚似的抱住他,充當對方的人rou取暖器。葉謙由著他抱了一會兒,伸手取了他鼻梁上的眼鏡,封越只覺眼前模糊了一下,便聽葉謙問:“度數(shù)又深了?。俊?/br>“一點點?!?/br>“你啊,書沒讀幾年,眼睛倒壞了,不要老對著電腦,多出去走走?!?/br>“噗,你怎么跟我爸爸似的?!?/br>“那叫一聲。”“?。俊?/br>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