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些日子去店鋪中巡視，正好來了一個重傷之人要求藥，我見之可憐，便出手將他傷處簡單醫(yī)治了一番，那人為表謝意，就丟了這樣一枚小印給我。本來我沒把這小印當回事，皆因師尊出關(guān)之日就在眼前，思念師尊的時候，難免將師尊以往說過的話再三思量，這才將兩者聯(lián)想到一處?！?/br>
說到此處顧夜神色有些赫然：“本來徒兒心中惴惴，擔心這小印并非師尊所需，現(xiàn)在看到能幫助師尊，徒兒就放心了。”

聽了這話，顧子舒不由感動，用力在他臉上捏了一把，說：“真是個傻孩子。不過，為師還是要告誡于你，魔族多有殺人不眨眼之輩，如無必要，你須得與他們保持距離，千萬不要因為一時的心善就陷入險地?！?/br>
徒弟幼時家中遭到魔族滅門，卻能不計前嫌替魔族治傷，這樣的大愛，乃是對藥者來說最為寶貴的東西。顧子舒心中微動，似有所悟，索性盤腿而坐，在原處體會這等難得的心境觸動。

而顧夜所說的話，分明是他并不知自己救治的人來自魔族，這言下之意完全被顧子舒忽略，徒弟的身形在他心目中拔高再拔高，簡直成了一個頭頂圣父光環(huán)的巨人。

靜坐片刻，顧子舒從體悟中回過神來，只覺心中十分清明松快，站起身來，看見徒弟關(guān)切的目光，發(fā)現(xiàn)他一直安靜地等候在原地，心中一暖，握著暗流印道：“為師一定找到暗流，換回至寒之草，為夜兒解毒?！?/br>
顧夜問道：“但是師尊，那人只匆忙塞給徒兒這枚小印，并沒有說要怎么找到暗流，莫非我們又要再去一趟地下拍賣行？”

顧子舒思量片刻，道：“……那書中記載，曾說暗流印分為幾等，上等印只用注入武氣，告知小印你所需要的，自會有人送來，中等印注入武氣，會有人與你約定交易的時間地點，而下等印才是要自己尋找交易的門路。既然那人未曾告知你使用方法，我們不妨注入武氣試一試。”

說著他就并起兩指，引出一縷元氣注入那小印之中。

暗流印放出一縷幽光，不多時一個聲音自印中傳出：“請持印之人于明日午時自蒼元書苑莽獸山嶺內(nèi)圍處等候?！?/br>
“看來，這暗流印是中等印了?！鳖欁邮婷嫔祥W過喜色，“夜兒，我們早些入眠，明日才有精力去做交易?！?/br>
“是，師尊?！鳖櫼构怨詰拢肓讼胗秩〕鲆粋€比空間包裹更高級的空間手鐲遞給顧子舒，“師尊，這些是店鋪攢下的積蓄，我先交給你，明日也可用來周旋。”

顧子舒接過手鐲，有種虐待孩童違法使用童工的負罪感，問了句：“這其中共有多少數(shù)目？”

“嗯？師尊何不自己打開數(shù)上一數(shù)？”

顧子舒一臉糾結(jié)，往日的淡定消失得無影無蹤。但雙目又牢牢粘在手鐲上，像只忙著屯食過冬的小松鼠，舍不得掏出樹洞里的松子看一眼。

不用聽師尊辯白，顧夜都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看過了就舍不得用掉了啊啊啊??！

他輕笑出聲，也不說破，有意要欣賞師尊難得的為難神情，而顧子舒猶豫了良久，終究還是抵不過耀石閃閃發(fā)光的誘惑，打開那手鐲往里一看，立刻滿足地瞪圓了雙眼，氣息歡愉地數(shù)起錢來。

……

次日中午，顧子舒準時帶著顧夜來到莽獸山嶺內(nèi)圍，對方?jīng)]有說具體地點，顧子舒就隨意找了塊地勢高的石塊，與徒弟相對盤腿而坐。倆人只等了須臾，就有一位灰衣人遁地而來，突兀地就站到兩人面前。他面容毫無特點，觀之修為應在黃境。

灰衣人抬頭略一打量，發(fā)現(xiàn)暗流印在顧子舒身上后，就向顧子舒一拱手，聲音沙?。骸罢埳缘??！彼〕鰩酌嫘∑欤诳罩袚]舞一番，似乎結(jié)成一個陣法，漸漸有一個灰色圓形光暈顯露出來。

顧子舒這才發(fā)現(xiàn)，這其貌不揚的灰衣人還精通陣法，竟是個技者。這世上有不少武者由于天賦不夠，很難進階，就學了陣法、符箓、雕文、偃術(shù)等一些技能，也能取得不小的成就，這樣的武者可統(tǒng)稱為技者?；乙氯擞眯∑旌芸熘瞥鲆粋€小型傳送陣法，可謂十分精通陣法一道。

灰衣人指著那光暈，道：“請跟我來。除暗流印持有者，他人切莫靠近此陣，以防受傷?！甭氏冗~步，沒入光暈之中。

顧子舒望了顧夜一眼，顧夜主動善解人意地道：“師尊去就是了，徒兒先回武者小院，等待師尊的好消息?！?/br>
顧子舒點頭：“你且小心?！闭f罷轉(zhuǎn)身，朝那光暈走去，很快也沒入傳送光暈之中。

他不知道的是，徒弟并沒有按照向他保證的那樣回到小院，而是抬抬手，指尖出現(xiàn)一個指甲蓋大小的收納容器，從中放出一個陣法，與方才那灰色光暈別無二致，隨即身影閃入陣法中，消失不見。

顧子舒感覺身體沒入一片黑暗中，但只過了短短一瞬，就又重見光明。打量四周環(huán)境，他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來到一處室內(nèi)，是幾十個平方的一間小室，裝潢得簡單別致，但沒有窗戶，色調(diào)也過于暗沉，與傳聞中的暗流風格一致。

灰衣人請他入座，抬手上茶，口中則道：“請稍候，主上馬上就到?！闭f完就退了出去。

顧子舒也就靜候在座位上，面前擺著一張實木長桌，他坐在長桌一端，另一端也擺放了一把扶手椅，這長桌有三米長，幾乎是整個內(nèi)室最大的家具了。

灰衣人出去之后，經(jīng)過一個拐角時被一位年輕貌美的女性魔族攔下，貌美魔族急切問道：“灰衣，你說主上親自來交易？”

灰衣人道：“不錯，主上親自交代，須得對今日交易這人恭敬有禮，還說將人送至交易室后就退出來，他自會親自出面。”

“這人什么來頭？是男是女？主上可從不參與交易的瑣事，竟為之破例……”貌美魔族緊張道，“我要借上茶的工夫進去看一看！”

灰衣人面無表情：“主上交代，閑雜人等不可進去叨擾?！?/br>
貌美魔族不死心往前走了幾步：“我可是主上最器重的下屬之一，怎么能說是閑雜人等呢。不知是哪個狐媚子竟敢……”話音未落突然察覺到一道冰冷至極的視線，她僵直了背緩緩偏頭去看，竟是不知何時到來的暗魔主上，正冷冷看著她。主上一襲黑衣，氣息全數(shù)收斂，以至于連她都未曾發(fā)現(xiàn)。

她先是眼中一喜，反應過來此刻的場景后，又是心下大震，下意識就想辯解：“主上……”

暗魔眼角挑起，神色透出一絲不耐，揮手對灰衣人說：“押下去?！?/br>
“主……！嗚……”貌美魔族驚恐地叫出聲，然而只發(fā)出一個字，就被灰衣捂住口鼻，只能嗚嗚叫著被拖了下去。

暗魔略理了理衣袍，抬步邁向顧子舒所在內(nèi)室，腳抬到一半又縮了回來，思忖一下，伸出食指與拇指捏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