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誕節(jié)儼然成了商家和消費者的大狂歡。在一個大多數(shù)人并沒有宗教信仰的國度，人們卻出奇地喜歡過圣誕節(jié)，純粹的消費和玩樂誰能不樂在其中呢？

平安夜的晚上，滿大街的華燈溢彩和jinglebells，宋易搓了搓手，哆嗦地等在許氏大樓下。他和許晨約好今天去吃海鮮大餐的。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許晨還沒下來。宋易打了個電話，許晨也沒接。過了一會兒，他看見許晨在一隊身穿黑色西服的保鏢簇?fù)硐?，從公司大門出來，邁著大長腿上了一輛加長林肯。他想喊許晨，但他們之間相隔的人太多了。他又打了好幾個電話給許晨，卻聽到對方正在通話中。

許晨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處理。降溫了，北風(fēng)呼呼地灌進脖子，宋易把脖子縮在領(lǐng)子里，搭地鐵回家。

顧洋付雨小兩口過節(jié)買打折貨去了，不在家。宋易從冰箱里拿了一瓶啤酒，哼唱著，“你是我溫暖的手套，冰冷的啤酒，帶著陽光味道的襯衫，日復(fù)一日的夢想……”口袋中的手機平靜得讓人發(fā)慌，他一直沒等到許晨的回電。

喝了三瓶啤酒，宋易就醉了，趴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付雨和顧洋什么時候回來的他也不知道。

窗簾忘了拉，一縷縷金色的光芒照在臉上。宋易揉了揉眼睛，看了下時間——清晨六點。他起床洗了個澡，清爽了許多。

主臥的房門緊閉著，這會兒一點動靜都沒有，也不知道那倆人昨晚折騰到幾點。

宋易套上羽絨服出門買早飯，差點被一條長腿絆了個跟頭。他低頭一看，腿的主人如同被遺棄的大狗一樣，頭發(fā)亂糟糟地倚靠在墻上，穿著薄薄的毛呢大衣，平時一絲不茍的定制西裝也皺了起來，眼鏡掛在鼻尖上，嘴唇都凍紫了。

宋易心疼極了，蹲下來輕輕拍了拍許晨的臉，“許晨？許小晨？”

許晨遲鈍地睜開眼睛，“小易……”

嗓子怎么又啞了？宋易皺著眉拉許晨起來，慍怒道：“干嘛不進屋？”

“我怕打擾你們休息?！?/br>
“……”宋易把許晨的手攥在手心，不斷揉搓，“冰磚頭一樣，神經(jīng)病啊你！”

兩個人進了房間，許晨臉色非常差，眼睛里全是紅血絲。宋易泡了一杯速溶咖啡給他，“出什么事了？”

許晨低著頭，手捧著馬克杯取暖，“老頭子死了。”無論許晨如何地憎惡和痛恨，去世的都是他的親生父親。

宋易盯著他的頭頂，“有根白發(fā)，我?guī)湍惆蔚??！?/br>
許晨把咖啡放在床頭柜，頭乖乖地往他這邊歪了歪，“小時候，跟他一個月見一次面吧。每到那天，我媽鐵定特高興，家里就跟過年一樣，要上下打掃一遍，做一大桌子好吃的，還給我從里到外穿一身新衣服。可有時候，這一月一次的見面也不知道被什么事情耽擱了，他說好的，卻不來了?！?/br>
宋易拔了那根白發(fā)，靜靜聽許晨說：“我媽就坐在餐桌邊，眼睜睜看著那一桌子好菜冷掉，都不準(zhǔn)我吃，跟我說要等我爸來一起吃。我當(dāng)時那個餓啊，哈喇子流得滿嘴都是?！?/br>
許晨笑著，仰起頭，深呼了一口氣，眼眶已經(jīng)紅了，“老頭子不在的時候，我媽就會跟我講，說他有多好，多有能耐，又如何如何風(fēng)光有錢……我當(dāng)時就想啊，他那么好，怎么不跟我們住一起呢？后來有一次，好像是我上小學(xué)三年級的時候吧，我記得挺清楚的，那天我得了奧數(shù)第一，本來挺高興的一天，那個女人過來了?！?/br>
他攥著拳頭，聲音很啞，說話的時候很費勁，“她帶了一幫男人過來，把我家砸了個稀巴爛，還……打了我媽，我媽抱著我，一點，一點點都不敢反抗……”

溫?zé)岬囊后w一滴一滴落在發(fā)抖的拳頭上，他繼續(xù)說：“我那時候才知道，我媽只不過是個人人都瞧不起的情婦，而我這個私生子跟自己的親生父親都不可以在同一個戶口本上！”

宋易坐在許晨身邊，一遍一遍吻著他蒼白的指間，“許晨，你有我呢，我陪著你……”

許晨苦笑著說：“我以為他死了我會開心，可是我一點都不開心，我奪了許氏的股權(quán)他問都沒問一下，臨死前還把他的股份分了一半給我。他說他對不起我媽，也對不起那個女人……”

他抹了把臉，“我很意外，我那么輕易地就不恨他了。你知道嗎？突然間，這么多年來的執(zhí)念就這么消失了，沒了……我很迷茫，看著老頭子那么蒼白病弱的樣子，又想起小時候他又高又大，威風(fēng)凜凜，我居然感到難過，非常難過……小易，我覺得自己瘋了，真的瘋了，我本以為他死了，我會很開心?！?/br>
宋易抱住許晨，低頭舔掉他眼角的淚，將那微咸的味道吞進口腔，舌頭混合著再攪進對方的口腔。許晨抱著他，苦澀而又激烈地回應(yīng)。

圣誕節(jié)這天的天氣特別好，藍天白云，沒有霧霾。

他們擁抱著、親吻著，熾熱的、沸騰的血液，帶著不能阻止的力量沖向四肢。

他們吸吮著彼此的呼吸，燃燒著彼此的欲望和苦痛，火山一樣不可阻擋地澎湃激蕩。

被進入的那一刻，宋易的腦子如過電一般沒法思考，他本能地顫抖和抽泣，牙齒都在上下打架。那么緊密地交合著，那樣不可收拾地靈魂相融，窒息的快感把他沖向了岸邊，又拍到了湖心，折磨得他生而混亂，死而癲狂。

他們膠漆相投，他們分裂重生，天崩地裂都不能把他們從糾纏的身體中剝離。

Alllivesend,allheartsarebroken,butyouaremine,andIamyours.HappyChristmas.

第24章第二十四章

付雨一覺睡到了十點多，幸好是周末。他懶洋洋地打著哈欠起床，看著顧洋側(cè)躺在被子里白白圓圓的臉蛋，忍不住親了親。

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地動了兩下，顧洋奶聲奶氣叫著“雨哥”，平時那藏也藏不住的鋒芒此刻收得好好的，一點都瞧不見。

輕手輕腳地關(guān)上房間門，付雨拉著買菜專用小推車準(zhǔn)備去市場轉(zhuǎn)轉(zhuǎn)。鞋柜里多出了一雙精致的男士皮鞋，他又回頭看了眼宋易那屋緊閉的房門，努了努嘴，看來要多買點菜了。

回來的時候，顧洋已經(jīng)起來了，跑過來幫他拿菜，分門別類地放進冰箱。

付雨問：“宋易人呢？”

“洗澡呢?！?/br>
“許晨呢？”

顧洋不解，“晨哥來了？”

付雨撇嘴，“你叫得好親切啊?！?/br>
“比我大好幾歲呢，總不能直呼其名吧?！鳖櫻筻街?，“反正最小的永遠是我。”

付雨笑了，“對，按重慶話說，你就是咱的‘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