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我們殺了那條魚卻沒看見它體內(nèi)有什么詭異的蟲，原來是跟著宿主一起死啊。

    不過，王魚忽然如此決絕，我倒是有些躊躇了。

    “我相信你能明白這種絕望的，剛才你和你的同伴說話時，我從你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樣的絕望?！蓖豸~將尾巴搭在木桶上，“但你不一樣，你的絕望里還有光。而我，只有死去，才是解脫……”

    解脫嗎？我怔怔看它片刻，爾后點了點頭。

    隨后，我吩咐了人前去煮烏梅湯。撩開被單做成的簡易門簾，我看見斜坐在船頭處的高漸離正靠著憑欄睡得正香。他身上的衣服都還沒換，全是斑駁血漬。

    我洗了把臉，又抱薄毯給他蓋上，這才重新端著煮好的烏梅湯回到船艙。

    王魚的處境讓我已經(jīng)放棄了勸它活下來的想法，不止是因為它們會吃人。而是它根本就活不下來。沒有雷電補充能量，它的臟腑會被食金一點點啃食殆盡，再如何煮不死、殺不死、燒不死的頑強生命，要是被吃了內(nèi)臟，一樣活不成。

    既然它想是在我這個敵人的手中，那我就成全它吧。

    橫公魚用爪子艱難的取出龍蛋放在木桶中，那是一只被透明粘液包裹的金、藍、焰黃三色成斑塊狀分布的龍蛋，很少見的顏色。

    至少，臥龍谷沒出過這種奇異色彩的龍蛋。

    “多謝，若不是顧慮族魚們也會在母蟲的影響下，遭受食金啃食內(nèi)臟的痛苦。若是沒有這食金蟲，我真的很像看看橫公魚那個蠱惑了我母親，將我橫公魚一族害成這樣的怪物是怎么死的！”

    它洗干凈爪子，端起烏梅湯笑笑：“我死后，你可將我的眼珠做成‘辟邪珠’配戴在身上，可保你不受邪病侵擾。我的眼珠，是橫公魚一族中最好的，能保存上百年。”

    我微啟唇瓣，卻不知要說什么。敵人這么客氣，讓我都沒話說了。半晌后，只道：“你放心去吧。”

    ☆、第280章 口蜜腹劍

    “記住，一定要挖出我的眼睛。即使是死了，我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蓖豸~用爪子將烏梅湯端到嘴邊，“我從小開始就被當成王魚培養(yǎng)，活了五十多年，卻只去過魚巢前面的小片水中。連霧墻都沒出過。想想也是可悲。”

    它微動嘴唇，正要喝下，忽然又盯著我道：“你會答應(yīng)我的，對吧？你不是不守承諾的那種人?！?/br>
    額，我點了點頭。心下想的卻是：有時候我還真的就是不守承諾的那種人。時間的事情可分黑白，人哪能分黑白？這世上不存在非黑即白的人。

    人是復(fù)雜的。

    王魚見我微笑點頭，終于放心一口喝下烏梅湯。不出片刻，它攪動了幾下尾巴，眼珠子就定住了，小扇子一樣的耳朵因為痛苦而緊繃著。

    我知道它已經(jīng)死去，抬手輕輕撫過王魚的眼珠，喃喃道：“福兮禍之所倚?！?/br>
    贈龍蛋這件事表面上看是我的福氣，是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還是rou餡兒的。但這其中隱藏的禍患，我也清楚得很。小娘我和豢龍城中那**詐狡猾的臣子斗了那么久……

    加上對手還有祁牧、狐貍、妙言、荊娘等這些高手，那條王魚的本意我怎么可能看不出來？

    它拼死把肚子里的龍蛋給我，并不是想要氣死無腸公。它想禍水東引！橫公魚吃人和人吃動物是一樣的，然而，現(xiàn)在橫公魚全族被我們所滅，其中無腸公也貢獻了不少“推波助瀾”的力量。

    王魚明面上只恨無腸公，實際上它是兩邊都恨。

    它把龍蛋給我，不過是想要引誘無腸公這只兇獸來殺我。當然，我們不可能束手就擒，且本事也不差，最能想到的結(jié)果就是：鷸蚌相爭，兩敗俱傷。

    我相信王魚對兩敗俱傷并不感興趣，它內(nèi)心最希望的，其實是我們兩邊都死光。

    拋出和無腸公息息相關(guān)的龍蛋，就是最好的方式。而它幾次三番要我將它的眼珠挖下來做成辟邪珠，也不是真的像看什么外面的世界。

    王魚最想看到的，就是我們和無腸公一起同歸于盡。

    不過，我不會因為洞悉這一切就放棄拿到龍蛋的機會。相反，我更要抓住這個機會，正好用來試試我服下的百龍丹究竟是不是管用。

    等我馭龍在側(cè)，害怕它無腸公作甚？

    “不過，就算是禍水，小娘我也能將其水來土掩。讓其一個浪花都翻不起來！”我收回手，細心將龍蛋包好。等處理了這批橫公魚，我再好好回憶一下里的孵蛋篇，把龍蛋孵出來。

    思及此處，我立刻想到一個致命的問題擺在我面前——高漸離那邊要怎么應(yīng)對？

    我頭疼的抓抓頭發(fā)：“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br>
    船未靠岸，高漸離就帶著水上燕和幾個刀工不錯的人把橫公魚全部肢解放好。我給它說了王魚眼睛的事情，他剜出眼珠讓獵鷹帶去鬼谷教給徐夫人做成辟邪珠。

    送走獵鷹的時候，我們在回岐郅的海上已經(jīng)走了三天。彼時，霧墻的大火還沒落幕。

    而我已經(jīng)從打擊中“活”過來，那天想到戚九娘的時候，我也想到了浮游島。高漸離的師父徐夫人也說過，島上的金魄客棧中住的那位世外高人或許真的能實現(xiàn)人們的愿求。

    “你今后打算怎么辦？”高漸離看著獵鷹飛遠的身影問我。

    我站在他身旁，同樣也看著獵鷹的方向?！拔乙ヒ惶烁∮螎u，那里或許有能夠解決這件詭異事件的異人?！笨v然希望渺茫，那也是希望。

    就算狐貍現(xiàn)在不在他的身體里，只要想辦法把高漸離“送”會他的身體，或許狐貍就會出現(xiàn)呢？

    “你……相信那個能實現(xiàn)人的愿求的傳言？”高漸離轉(zhuǎn)頭看我，臉上全是不可思議的表情。

    “不相信也沒辦法啊，世間之大無奇不有。你都能占了狐貍的身體，怎么就知道金魄客棧里的那位沒有辦法？”我吸一口咸苦的海風(fēng)，唇舌苦澀的扯扯嘴角。

    這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不過，在這之前我要做一件事——找到戚九娘，逼問應(yīng)龍的下落。

    “你說的在理。”他轉(zhuǎn)過頭去，視線陰沉，“現(xiàn)在歡兒的仇已經(jīng)報了大半，找到你說的那個無腸公之前，我們先去一趟浮游島吧?！?/br>
    高漸離心里清楚祁靖遠不在他本尊的身體內(nèi)這個結(jié)果對陸淺的打擊有多大，他想把尋找無腸公的事情放一放。

    陸淺陪著他做的已經(jīng)夠多，現(xiàn)在是他為陸淺做點什么的時候了。反正殺死歡兒的兇手就是橫公魚一族，那無腸公只是搶走了遺體，雖不可原諒，但報仇也不急于一時。

    “多謝。”我看著湛藍的海面，“回到岐郅，我想去找個人。到時候，恐怕要勞煩你幫忙了?！?/br>
    高漸離轉(zhuǎn)過身來，肩靠在憑欄上側(cè)身笑看我：“你我之間不是有約定嗎？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