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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圍巾胡亂地纏在脖子上,擋住下半張臉,便連口罩也省了。他頭垂得極低,也沒心思去管有沒有人注意到他,悶著頭一個勁兒地往外沖。中午的雪下得更大了,被北風卷著破絮一樣的亂飛。午休時分,校園里沒多少行人,稀稀落落的幾個也大都行色匆匆。沈西風頂著一頭的雪片,走得有些緩慢,冰天雪地的寒氣正好緩解了他滿身的燥熱,刺骨的好似刀刃一般的冷風灌進鼻腔,總算讓他燒糊的大腦降到了正常溫度。這事兒只能怨自己。他懊惱地想著,人家一個小天才,到哪兒都眾星捧月地伺候著,能忍得了你這樣犯渾?本來就是紆尊降貴地來做家教,還得不到應有的尊敬,換誰也得撂挑子。沈西風耷拉著腦袋,在B大校園里轉了好幾個圈,才找著北門出口。等他走進星巴克,坐在最角落的景明初沖他招了招手,他一邊走過去一邊取下圍巾,沒好氣地開口:“什么事?非得當面說?”景明初被他嚇得不輕,忙一把拉過他,用自己的身子擋住外人視線,輕聲罵道:“你瘋了?大庭廣眾的連個口罩也不戴!”“誰讓你約在這兒的?”沈西風沒好氣道。景明初說:“晚上這邊有個什么大學生音樂會,小艾想要來聽,我就先過來了唄。”沈西風想要喝水,伸手拿起桌上的杯子看了看是咖啡,便又放下了。他睡眠本就不好,只有早上能喝點咖啡,過午以后這些刺激性的飲料都不能碰。沒喝到東西,沈西風的煩悶更深了一層,皺著眉粗聲問:“什么小艾?你之前那個妞兒不是叫佳佳嗎?這才不到倆月,又換?”“嗨,人生得意須盡歡吶!”小初爺半懂不懂地跩著文,“誰讓你假清高?就憑你,什么樣的嫩模小meimei搞不定?”“公司禁止與異性傳緋聞?!鄙蛭黠L說這話時,腦子里有什么一閃而過,他不愿往深了想,話鋒一轉,問起昨晚的事情。“抓到那幾個了?哪兒來的?敢去福家的地盤鬧事,不是普通人吧?!?/br>景明初點點頭,收了剛才吊兒郎當?shù)男δ槨?/br>他湊近沈西風,低聲道:“說是有人給了錢,專門來堵我們的。你來北京是私人行程,決定去吃福家菜前后不過五六個小時,這樣都能被逮著,也就是說你一踏進北京,就被人盯上了。”身為目前國內(nèi)頂尖的流量小生,沈西風的日子并沒有外人想的那么好過,動輒幾千萬的合約背后,是多方資本運作的結果。——說到底,他就是個擺在明面上的靶子,鮮花槍子兒都得收。能打入京圈兒,是他跟經(jīng)紀公司都沒想到的,藝銘地處江南,老板就是個不入流的富三代敗家子,誆了自己冤大頭老爸開了個小破公司,誤打誤撞地簽了沈西風,莫名其妙地爆了。直到第一個百萬代言砸到面前,那富三代敗家子老板才緩和過勁來,拿著合約屁顛顛兒的跟自家富二代老爸邀功去。富二代看了自然也挺高興,就給沈西風安排了一場私人演出——給某個紅三代的婚宴扎場子。而這個紅三代,就是景家。景明初就是在那場婚宴上認識的沈西風。彼時校園歌手大賽剛剛落下帷幕,沈鈺的熱度未退,一出場就賺盡了吆喝。福家店里的那個小丫頭福綿本就是個芋頭,這下見著了真人,更是要瘋掉了!于是她攛掇著表哥景明初去要沈鈺的聯(lián)系方式,三個孩子年紀相仿,很快就玩兒在了一起。那場婚禮是景家嫁閨女,本是依依不舍的氛圍,愣是因沈鈺的到來變成了全民追星的歡樂趴體。景老爺子事先還擔心愛人受不了孫女外嫁,叫了醫(yī)療隊在場外候著。誰知景老夫人見著沈鈺便把什么都拋到腦后了,氣若洪鐘地跟著景家?guī)讉€年輕媳婦跑去要簽名。哭笑不得之余,景老爺子正眼看了看沈鈺,見他確是個謙和有禮的陽光少年,便點了景家大少爺景琰好好照顧這孩子。景琰是誰?可不是那種拿著祖輩積累亂花銷的人能比擬的。他是若和集團的第二任CEO,旗下均是能源、電力、銀行等壟斷性產(chǎn)業(yè),資產(chǎn)遍及全球,打個噴嚏都能讓上證指數(shù)抖三抖的人物。雖然景家不涉足娛樂業(yè),但其在政經(jīng)界的地位足以威懾娛樂圈的那些小鱷!自打外界知道沈鈺是景家“人”后,沈鈺便是一路飛升,連連斬獲各項音樂大獎,廣告代言接到手軟。大樹底下好乘涼,可同時樹大也招風。自去年下半年以來,沈西風就意外不斷,不是休息室里突然斷了電,就是急著趕場時保姆車出了故障。上周去湖南是公開行程,不知從哪里冒出來一群眼生的粉絲,不聽任何人指揮,一味地往前擠,沖撞到沈西風直接害他受了傷。一次兩次或許是巧合,但次數(shù)如此頻繁,連一向心大的沈西風也有所懷疑了。所以這次故意改了行程悄悄來北京,沒想到意外也隨之而來。這下也好,總算知道這一連串的意外背后,真的有人想要對他下手。若是單單針對他一個,沈西風還沒這么生氣。連他身邊人也不放過,還因此傷及無辜,這就觸及到沈西風的底線了。一想到鐘意這兩周跟自己同吃同住,說不定也被人盯上了,沈西風就滿肚子火沒地方發(fā)。他逼著自己靜下心來好好想了想,抬頭看向景明初:“去年‘耀群’的總監(jiān)來挖我,我沒答應,回絕的語氣不太好,可能惹到了他。“前段時間,凌昇的粉絲又在網(wǎng)絡上引戰(zhàn),跟我的粉絲對罵上了好幾個熱搜,照他的尿性,不會忍氣吞聲。還有的主編……”景明初聽完了沈西風一串長長的死敵名單,苦笑著拍了拍他的肩:“不容易啊兄弟,錢沒掙幾個,樹敵遍布全中國。”沈西風冷著一張臉,語氣冰涼:“他要害我,要把我拉下來,我都能忍,明星這個行當,各憑本事上位,拉踩下黑手的事情屢見不鮮。但他動了我身邊人,我不會就此罷休。景叔叔這兩天有事嗎?我想見見他。”沈西風口中的景叔叔,就是奉命“照顧”他的景家大公子景琰,景明初的爸爸。景明初見他真動了氣,二話不說地點點頭,低頭用手機發(fā)了條信息出去.再回道:“我給你約時間,我奶奶那天看到你廣告還念叨來著,說好幾個月都沒見著真人了?!?/br>沈西風這會兒才有了點心思調(diào)笑,揚了揚唇角,道:“我新寫了首歌,到時候把福綿也叫上,讓你們當首批聽眾?!?/br>“好?。 本懊鞒跻残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