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喬烈兒臉上一抹淤青分外顯眼。

指尖抹上他的臉，聲音帶著疼惜，“怎么弄傷了？”

“跟人打了一架?！闭Z氣淡得仿佛在說別人的事。

嚴靖曦把他微冷的手握在手心里，骨節(jié)分明，圓潤飽滿的指肚，修剪整齊的指甲，這樣漂亮的手不適合剖尸，更不適合出拳。

“打擊報復嗎？”

“算不上?！睂τ谛煺镜男袨樗鋵嵖梢岳斫?，不過理解歸理解，他可不會傻愣著讓人揍也不還手。

嚴靖曦追問道，“有沒有去醫(yī)院？有沒有報警？”

“小事?！眴塘覂撼槌鍪州p輕拍了拍嚴靖曦的臉，“不用擔心我，趕緊洗洗睡吧！”

床上嚴靖曦輾轉(zhuǎn)難眠，只要合上眼睛那一地白的紅的，還有孫青暴突的眼和詭異的微笑就會出現(xiàn)在腦海中。

背對著他的喬烈兒問道：“你在烙餅嗎？”

“吵著你了?！眹谰戈貛c歉意坐起抱著枕頭，“我去沙發(fā)睡?！?/br>
“我不是這個意思?！眴塘覂阂哺饋?，“你有心事？”

嚴靖曦雙手捂著臉，大力地搓了幾下，仿佛這樣可以讓他忘記，“孫青摔死在身邊?！?/br>
兩人靜默，片刻過后喬烈兒從后抱住他，頭緊貼著嚴靖曦的背聆聽他的心臟跳動的聲音，整天跟尸體打交道的他不懂得怎么安慰人，嚴靖曦握著他的手，輕聲道：“我沒事，睡吧?！?/br>
面對面躺下，嚴靖曦用指尖描廓著他的容顏，在他光潔額上落下一吻，喬烈兒往他懷里挪了挪，互相撫著對方的背，傾聽著彼此的心跳。

記得在醫(yī)學院第一次拿起解剖刀面對泡過福爾馬林的處理干凈的尸體倒沒感覺，但后來去了支隊實習時跟著老法醫(yī)下現(xiàn)場，死于交通意外數(shù)具腸穿肚爛、血rou模糊、支離破碎的尸體讓他第一次有了恐懼的感覺，閉上眼睛全都是車禍現(xiàn)場的情景，甚至覺得還能聞到汽油和血混合的味道，現(xiàn)場家屬的哀嚎和傷者□□的聲音總在耳邊縈繞不散，手中似乎還能感受到臟器和血液濃稠粘滑的感覺，怎么也無法把這些影像和聲音從腦海中叉出去。

他和阿沈都是第一次下現(xiàn)場，那一晚他倆瞪著眼坐到天亮，誰也沒說話，彼此也沒有安慰，這是法醫(yī)要邁過的坎，后面就沒什么可怕的，每個法醫(yī)都必須直面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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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市，警局。

死者韓雪清，音樂學院的學生，首席小提琴手。

趙捷飛把檔案一抹整齊地排在面前，第一份是韓雪清的室友郭曉娟，第二份是韓雪清的同班同學蘇靜宜，第三份是韓雪清的師姐邵洋。

“小郭，經(jīng)過韓睿和袁晟排查后，鎖定這三個嫌疑人?！壁w捷飛靠在椅背合上疲憊的眼睛，食指和中指夾著卷煙，“你看看，給點意見?！?/br>
剛休完陪產(chǎn)假回來的郭明祥與趙捷飛隔著辦公桌而坐，拿起檔案翻閱，韓雪清還是在校學生，沒有戀愛，排除情殺，也不存在社會矛盾，她來自西南面Y省，母親隨她來Z市陪讀，留在Y省電力公司工作的父親也沒與人結(jié)冤。

死者身上沒有表面?zhèn)郏馄室矝]有發(fā)現(xiàn)內(nèi)傷，排除生前遭受暴力毆打，有哮喘病史，死于急性呼吸衰竭。死亡時間發(fā)生在中午，門窗的鎖完好，沒有發(fā)現(xiàn)強闖或偷溜進來的痕跡，現(xiàn)在套取的指紋均為學院內(nèi)的學生和宿管，死者的杯具、餐具殘留物鑒定均沒有發(fā)現(xiàn)有毒物質(zhì)。

目的鎖定這三人，原因都是具備作案動機，韓雪清死去后她們可能是受益人，代替韓雪清擔任首席小提琴手出國演奏，這是難能可貴的機會，學生之間競爭激烈。

☆、病理分析

“我覺得蘇靜宜的作案可能性比較大?！毙露≡杉敝響B(tài)，“根據(jù)目擊證人，案發(fā)前一天中午她們在食堂發(fā)生激烈爭吵，繼而動手，雙方還互扯對方的頭發(fā)?！?/br>
“問題是她沒有作案時間?！表n睿分析道，“吵完后那天下午蘇靜宜因為要參加另一個演出離開了Z市，三天后才回來。”

“我一直認為藝術(shù)是陶冶性情?！惫飨闊o奈地笑了笑，“想不到也會扯頭發(fā)?！?/br>
“本來打算讓你多休幾天陪陪老婆?！壁w捷飛傾前身子給下屬郭明祥點了根煙，帶著幾分歉意說道，“案子挺棘手，不得不讓你回來?！?/br>
“老大，沒事?！蹦杲缛墓飨樵挷欢?，甚至有點木訥，一眼看去少了點精明，心思卻非常慎密，“我能理解?！?/br>
韓睿也表態(tài)道：“我倒覺邵洋的可能性比較大?！?/br>
“為什么？”袁晟問道，“洗耳恭聽?！?/br>
“以前邵洋是首席小提琴手，最近半年才被韓雪清取代了位置。”韓睿解釋道，“出于嫉妒和憤怒，要下殺手也很正常?！?/br>
“毒物分析還沒出來，三天前下的毒也有可能，這不能排除掉蘇靜宜?！?，趙捷飛彈了彈煙灰，“小郭，說說你的看法?！?/br>
“法醫(yī)那邊怎么著?！惫飨槲丝跓煟蜷_三人的檔案，“毒物分析出來了嗎？”

趙捷飛向韓睿抬了抬下巴，“你去催一下光頭強，看他的毒物分析結(jié)果出來沒有?！?/br>
“嗯~”韓睿應(yīng)了后出門去。

“如果毒物分析結(jié)果顯示沒有中毒跡象?！惫飨閷ι馅w捷飛狹長的眼睛，“那么？”

“排除其他誘因?qū)е孪l(fā)作，那只能認定為病理性死亡?！壁w捷飛瞇起眼，“但一切來得太巧合，在結(jié)果出來前先分析一下。”

“三人中她的室友郭曉娟接觸到韓雪清的機會最多?！惫飨槌槌龉鶗跃甑臋n案，“從資料看來她是個十分勤奮的學生，不過天資方面比起韓雪清稍差一點，成績方面一直被她壓制著?！?/br>
新丁袁晟不解問道：“但是她們是閨蜜?！?/br>
“女人心，海底針?！壁w捷飛摁滅了煙蒂，把窗戶開大一點通風，“女人的心，我是琢磨不透。”

“老大，好大感觸?！痹尚Φ溃安粫院笥锌只榘Y。”

趙捷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這么多年來讓他真正動心的人好像還沒有，學校時期小打小鬧的追求也不是沒有，可是過不了多久就無疾而終，工作了忙得不可開交，更沒時間去戀了愛了，光棍就是一直這么打著，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事實上不是無疾而終，而是這個萌萌的小變態(tài)不知道自己有多變態(tài)，嚇走了多少女孩，盡管還有一個沒被嚇著，但他的榆木腦袋卻絲毫沒有發(fā)覺。

Z市，司法鑒證科。

毒品反應(yīng)是尸檢必須做的項目，鑒別出是否中毒不難，但是要分析出哪種毒物引起就是非常困難的事，要知道毒物進入人體會發(fā)生化學反應(yīng)并發(fā)生代謝。

法醫(yī)徐強接過助手